,都在忙著和太監鬥法,沒功夫理會這邊,咱們正好息事寧人。”
“問題是這事兒沒完。”孫丕揚不敢苟同道:“那些監生可在牢裡絕食,他們放出話來,不恢復皿字號,就以死抗議。”說著嘆口氣道:“江南,我方才口氣不好,你別見怪,實在是最近內外壓力很大。”
“怎麼會呢,你我之間還需要那麼客氣?”沈默搖頭笑道:“那些監生大都是有背景的,人被關在裡面,家人當然要活動。”
“不過,既然江南來了,他們還不都得老老實實的,立山可以放寬心。”夏時笑著安慰孫丕揚道。
“那倒是。”孫丕揚終於露出笑容道。
“來來,喝酒,喝酒。”於是一班同年便放下心事,開始推杯換盞,只講那風花雪月,回憶那年少輕狂,重又變得其樂融融。
但夏時、黃誥幾個旁觀者清的,心裡難免感嘆,沈默一到,大家馬上有了主心骨,原先那股子浮躁急切便煙消雲散,可見‘鳥無頭不飛’這句話一點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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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酒席撤了,沈默有些乏了,問他們有何差事,要是忙的話,就先回衙門去。誰知除了孫丕揚之外,其餘六人都搖頭道:“咱們在南京,最不缺的就是空閒。”
“牢裡那麼多監生,我不放心。”孫丕揚說一句,便朝沈默抱拳離去。
“你們自便。”沈默伸個懶腰道:“我得歇一歇了。”於是眾人繼續在水榭喝茶下棋,消磨時間,他則轉到後院,稍一洗刷,倒頭便睡。
一覺醒來,外面天已經黑了,沈默問一聲,胡勇端著水進來……公館中雖然有如花似玉的侍女、金陵最好的廚師,但為了安全起見,沈默的起居飲食,還是由他的老班底打理。
洗把臉,頓感精神振奮,沈默問道:“人呢?”
“幾位大人回家吃飯去了,說明天再過來陪您。”胡勇道:“耿大人和孫大人還在樓下,等您吃晚飯呢。”
“嗯。”沈默便換身織錦緞的袍衫,施施然從樓上下來。
樓下已經擺上了一桌飯菜,燈光偏暗,耿定向和孫鋌在小聲說著話,和白日裡的喧譁相比,顯然現在更適合交心。
見他下來,兩人站起身來,沈默笑著讓他們坐下,一看桌上的飯菜道:“果然還是自家兄弟瞭解我。”晚飯非常的清淡,冷拼是鴨四件、菜是蘆蒿清炒臭豆腐乾等幾樣清新的小菜,湯是鴨血粉絲湯和菊花腦雞蛋湯,飯是兩種燒餅,酥油的和普通的,極清爽的一桌菜餚,卻是沈默的最愛。
孫鋌笑道:“別看是一桌尋常菜,可尋常人家,這時節去哪兒尋這蘆蒿和菊花腦?都是大富人家秘製的法子,儲存一夏,鮮美如初。”這兩樣東西,都是南京的特產,蘆蒿產自春天的江心洲上,菊花腦只有夏天才能見到。
“孫公子果然是個講究人兒。”沈默調笑一句坐下,盛一碗湯道:“別的倒罷,這綠茵茵的菊花腦雞蛋湯最是敗火,我得多喝兩碗。”
笑一陣,三人便安靜的吃飯,見沈默擱下筷子擦嘴了,孫鋌才輕聲道:“中午酒席上,你光顧著給別人減負了,可這樣一來,壓力就都在你身上了。”
“沒關係的。”沈默喝口茶道:“其實,矛盾的核心,不在於對當事各方如何處理,而在於是否恢復‘皿字號’。”按照沈默的理解,皿字號就好比後世的北京高考,雖然全國上下一片聲討,但哪怕後來大學擴招,文憑貶值,也沒人能取消。現在大明卻取消了‘皿字號’,且對監生們的影響十分嚴重,遭到如此反彈也就不足為奇了:“這個問題不解決,哪怕這次我強壓下去,還是會有人,恐怕南京官場將永無寧人。”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碼頭上那強大的陣容,想必就是勸自己恢復‘皿字號’的說客吧。
聽了沈默的話,耿定向的面色有些發白,輕聲道:“天下之不均,皆來源於取士之不公平。國子監中的權貴子弟,利用皿字號的特權,邁過最難的鄉試一關,可以輕易步入仕途,之後在家族長輩的幫助下,便能佔據高官要職,延續家族的地位;應天鄉試的解額本就不算太多,又要分一部分給皿字號,結果使普通考生的競爭,變得無比殘酷,可謂千軍萬馬爭過獨木橋,最終只有少數能成功。”說著有些動情道:“這次桂榜的結果,正好印證了這種不公平,若是沒有皿字號,那些權貴子弟幾乎一個都取不中,既然朝廷採取了種種措施,保證科舉的公平,為何要對這種最大的不公平,視而不見呢?”
“天台兄莫急。”沈默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