璫,才能坐這四人抬的乘輿。就算以馮保之前隻手遮天的權勢,也一直只能坐兩人抬的肩輿,直到接任掌印太監的當天,才換上了現在的這乘輿轎。
坐在談不上多舒服的輿轎,看到偶爾遭遇的貴大璫都趕緊趨避,自然感覺爽斃了。但是高拱的那份奏本,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上,讓他無法自持的惶惶不安……馮保雖然對高拱恨之入骨,卻從來都不敢小瞧他。那高鬍子史無前例的擔任首輔兼天官四年之久,mén生故吏遍佈朝野。只要高鬍子振臂一呼,便會立刻應者雲集,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他活活淹死。
‘千萬別狼沒打著,卻被叼了孩子去……’馮保心鬱郁的想著,不知不覺轎子停了,乾清宮到了。
這時候,小皇帝也已經起áng,馮保等他用完膳,便把他送去華殿。晨讀之後,是翰林院的申學士講《論語》,這堂課要將近一個時辰。馮保便趁機悄然退出,又回到乾清宮。
李貴妃也結束了早課,才在東暖閣休息一會兒,就聽管事牌子來奏馮保求見,便讓他進來。
稍事寒暄之後,馮保把那奏疏呈給李貴妃道:“娘娘,高閣老還是不肯罷休。”
李貴妃看完之後,娥眉深蹙道:“這個高鬍子,真是不依不饒。”
“娘娘息怒,”馮保一臉無奈道:“如今的高宰相,就是這麼咄咄bī人,您當他還是裕邸的教書先生?”
“嗯。”李貴妃看著奏疏上的五人署名,面現為難之sè道:“皇上才剛登極,就接連留內閣的奏疏,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娘娘不必為難。”馮保離開繡墩,跪在地上道:“奴婢昨晚一宿沒睡著,已經想明白了。皇上如今才剛登極,還得仰仗內閣替他管著江山呢。切不能因為老奴,傷了宮府之間的和氣。”說著一咬牙,忍著ròu痛道:“所以老奴願意息事寧人,接受高閣老所陳之事。”
“哦……”李貴妃有些意外,她望著馮保那張忠厚的面孔,心泛起絲絲感動。這些年來,馮公公對她和皇帝忠心耿耿,任勞任怨;更難得的是他從不以功臣自居,原本內外事體,他沒必要事畢陳奏的,但馮保都要先向自己稟明,從不自作主張。
別的不說,單說這份忠誠小心,就比妄自尊大的高鬍子強之百倍。
“馮公公能識大體,顧大局,”想到這,李娘娘聞言道:“哀家是不會虧待你的。”
“老奴愧不敢當。”馮保一臉忍辱負重道:“只要少生點事端,讓皇上和娘娘少cào點兒心,老奴就心滿意足了。”
“卸下那些負擔也好,你也好專心督促皇上用功。”李娘娘十分感動道:“讓皇上成為一個稱職的君主,才是正辦。”
“是……”馮保痛快應下,心裡拔涼拔涼……原來狗就是狗,主人對你再親熱,也不會為你著想。一旦人家千歲娘娘想要息事寧人的話,是不憚於讓你做出犧牲的。
其實馮保有的是挑事兒的辦法,但既然已經決定聽從張居正的計策,改打‘悲情牌’那麼只能一弱到底,表現出雖然一肚子委屈,卻還要以大局為重的樣子。
這讓李貴妃十分的感動,說了很多溫言勸勉的話,又讓他把族子弟的名單報上來,準備封賞一番,以安慰他受傷的心靈。
從乾清宮出來,馮保坐在自己的輿轎上,突然感到一陣透體涼意,他茫然抬頭,看看道邊被風吹動的柳條,終於發現原來西北風起,夏天過去,肅殺的秋天來到了……
“太嶽兄啊太嶽兄,你可千萬不要坑我呀……”馮公公登時升起一片寒蟬悽切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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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司禮監把高拱所上的補本送了回來。高拱見狀大喜道:“閹人,沒招了吧”立刻提筆票擬,刷刷刷寫下十個大字:‘覽卿等所奏,甚於時政有裨,具見忠藎,都依擬行’,意思很簡單:‘我看了你的奏疏,對時政非常有用,顯示了你的忠誠,就按你說的辦吧’
然後命人立刻送去司禮監批紅。馮保拿過來一看,是又氣又笑,這奏章可是你寫得,現在自己表揚自己,臉皮也真夠厚的。
他本意是壓上幾天再說,但高拱派人一日三番的在司禮監催促,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馮保無可奈何,只好批紅用印,完成了所有的法律程式。
不就要個名分嗎,你還能翻天不成?給你就是了……
當程把那道用過印的奏疏,興沖沖捧回淵閣,高拱心的大石終於落地,一拍桌案道:“把韓楫、雒遵、宋之問他們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