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道:“到了晚年,他又擔心命不長久,開始修煉以乞長生。不久,因為燥烈無比的金石藥服用得太多,性情變得喜怒無常,結果在元和十五年為宦官陳弘志所殺,死於非命。”
說完之後,孫睜開眼睛道:“李時言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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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很多人來說,這不過是一道普通的策論題,不值得大驚小怪。
可這世上,但凡有稜角的話語,都會刺痛一些人的心肝,從而招來記恨。
很顯然,這句話是有稜角的,很不幸,它刺中的正是嘉靖皇帝最忌諱的東西——不管有沒有人承認,嘉靖都認為自己是大明繼往開來的中興之主,英明睿智更是自己真實的寫照,所以不用任何人蠱惑,便認為‘漢武’、‘唐憲’兩位前輩,是在影射朕的。
這就要了老命了。因為嘉靖帝不僅與兩位是同行,而且還是同好——都是修煉愛好者。這不是指著和尚罵禿子嗎?詛咒皇帝嗑藥而死,罵皇帝用‘匪人嚴嵩’要晚節不保嗎!!
這一怒非同小可,竟然直接下旨陳洪,命東廠緝拿李默歸案!才有了壽宴上的一幕。
李默無話可說,望向自己的貴門生。眾官員也都望向陸炳,希翼他能說句話,至少不要讓李部堂在壽宴上被帶走吧。這樣就算最後沒事兒,最要面子的李時言也要窩囊死了。
但陸炳沉默良久,終於吞吞吐吐道:“老師先跟他們去吧,我這就去進宮請示皇上。”
一邊的王忍不住道:“東廠那地方要是進去了,還能有活著出來的嗎?”他的意思是,陸都督你先把這事兒壓一下,進宮跟陛下通融通融,實在沒辦法,也要爭取轉到錦衣衛詔獄裡,以免枉死。
陸炳卻無言以對,他雖然明白王大人的意思,可現在皇帝繞過他下旨抓人,很顯然是在讓自己避嫌,甚至有可能遷怒於他,這個一直以來為李默保駕護航的‘貴門生’。
當然,若是換了那剛烈之人,也把這件事攬下了,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師出事兒不救吧?
可陸炳偏生是個外剛內軟之人,他的內心沒那種決然之氣,留下老師的話到嘴邊,又強迫自己嚥下去,只是惡狠狠的威脅陳洪道:“不許為難我老師!”
陳洪自然唯唯諾諾應下,但心裡卻也有些瞧不起陸炳,心說:‘看來帶卵不帶卵,沒什麼區別啊。’自此對陸炳的畏懼大減起了與錦衣衛掰一掰手腕的念頭,當然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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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洪帶著李默走了,陸炳也急匆匆跟著走了。
正主一走,這幫客人們可就成了無頭鳥,戲沒人
酒沒人喝了,預備好的壽麵,也更沒人去吃了,誰思啊。大家都有感覺,這次李默凶多吉少了,恐怕就算最後能化險為夷,也為明日黃花,輝煌不再了。
所以與他有牽連的,都在想怎樣保住自己;與他有仇的,在想如何蒐羅他的罪名著上本攻擊;沒有瓜葛的,也在想著該當如何自保。
一句話,不管是哪一黨,哪一派的在想著一件事……這個變故將會對朝局帶來怎樣的衝擊。
這時,一直看熱鬧的嚴世蕃站起來了他單手舉著酒杯,獨眼睥睨著在場的眾人,把每個人都看縮頭之後,這才大笑道:“諸位,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李時言多行不義必自斃,今日終於被聖上問罪實在是可喜可賀,來我們共飲此杯!”
說著仰頭灌下一杯,然後用杯口衝著眾人惡狠狠道:“喝!”
對於嚴黨以外的人,這與強姦無異,王等幾個李默的鐵桿,哪能受得了這份侮辱,憤憤拂袖而去。
但絕大部分官員,還是要京城地面上混下去的,眼下李默失勢已成定局,朝中再無能抰制嚴黨之力,誰還敢得罪睚眥必報的小閣老?都悶悶端了酒,屈辱的喝下去。
還有一些剛的青年俊彥,堅持不喝,嚴世蕃用獨眼瞪也白搭。
這就看出沈默他們的見之明瞭……坐在最偏遠的角落,到底喝沒喝,誰也看不到。
誰還不算完,嚴世蕃又接著道:“既然喝了酒,就是認同本人的觀點,那明天諸位都奏本彈劾李時言吧。”說著一露森白的牙齒,語帶威脅道:“誰要是不寫,就是他的同黨!”說完將酒杯擲於地上,摔個粉碎,帶著一干走狗,狂笑著離去了。
他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