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隙裡看到那滿是網塵的墨綠色靴子,燕陽眉尖挑了挑,疑惑地抬起臉。
目光滑過她墨綠色繡著精緻夜荷的袍擺,一點點地抬上來,落在她的臉上,他迷離的眸子一點點地聚焦。
“月兒?!”
顫抖著抬起手指,他猶豫著將指尖伸過來,幾次頓住,終於還是伸過來,很輕很輕地落在她的臉上。
那感覺,似乎是生怕將眼前的她碰碎。
指尖,有微涼的溫度,剛剛從秋夜中進來的她,臉上還有夜的寒意。
燕陽的唇角揚起來,眼中有興奮之色。
“果然,你如約來了,那些混蛋,總想讓我戒掉無憂丸,他們又哪裡知道,這無憂丸的好處,我想見誰,就可以見到誰,還可以輕易地回到小時候,我和白衣一起玩的情景,那時候,父王還在,對我們兩個都是極寵愛的……”
他的目光再次迷離起來,彷彿是陷入了回憶之中。
對於燕陽來說,他的父王、君白衣還有獨孤月,無疑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個人。
可是,這樣的三個人,最後卻走到了這一步,對於從未受到半點挫折的燕陽來說,打擊自然是巨大的。
如果說之前,他可以勉強假裝去恨,可是現在這一次,他又是被他們二個救回來,他如何對待這些情和誼,他簡單無法想象。
所以,他才會選擇逃避,寧可一再墮落下去,也不想清醒過來。
心中,有萬般心疼,獨孤月卻是抿著唇狠起了心。
給我,我真的受不了!(5)
給我,我真的受不了!(5)
抬手拍掉燕陽撫在她臉上的手指,她猛地探手,抓住他的衣領。
“燕陽,你仔細看清楚,我不是幻影,我是獨孤月,真真實實的獨孤月!”
燕陽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似乎是沒有聽懂她在說什麼。
“我告訴你,燕陽,你現在必須振作起來,巴特爾已經集結了大軍要對汴梁出手,汴梁那可是你們燕國的土地!”獨孤月沉聲說著,說到汴梁兩字,心中又是一陣針刺般的疼。
“哼!”燕陽冷笑,“汴梁,沒關係,不是有白衣嗎,什麼巴特爾,全都不在話在!”
獨孤月抓著他衣襟的手猛地縮緊,手中朔月劍啪得一聲落到地上。
“月兒,不用擔心,燕國有白衣在,就什麼事也不會有的,君家是我燕國的守護神,白衣是我的兄弟,還有父王,父王會安排的,我不需要擔心這些……”
燕陽依舊在語氣含糊地說著,此時的他,已經自動過濾了那些他不願意面對的事情,所說的不過還是舊時情景。
獨孤月的右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啪!
顫抖的手掌,重重地擊在燕陽的臉上,這一掌,很重很重。
如果不是獨孤月拉著他的衣領,燕陽肯定要摔倒在地。
燕陽只覺眼前一陣金星閃爍,血便從他的唇角溢位來。
抓著他,捏著他溢血的下巴,獨孤月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燕陽,我聽我說清楚,這世上,已經沒有君白衣這個人了,沒有了,沒有了你懂不懂!”
燕陽眼中現出疑惑,“你說什麼?!”
“君白衣,死了,他死了!”
忍無可忍,獨孤月大聲咆哮,聲音在幽靜的夜裡傳得老遠,伴著那憤怒的聲音,是讓人心臟收縮的淒厲。
燕陽全身一抖,那個死字,彷彿一道驚雷,在他的頭頂和心上同時炸響。
死了?君白衣死了!
給我,我真的受不了!(6)
給我,我真的受不了!(6)
“他死了?!”
喃喃低語,燕陽探詢地看向獨孤月的臉,目光再次聚焦。
“沒錯,他死了!”
看到他眼中閃現出清明,獨孤月心中一喜,語氣卻依舊保持著殘忍的冰冷,
“就如同你的父王一樣,他們都死了,再沒有人會替你遮風擋雨,巴特爾的鐵蹄馬上便要踐踏上汴梁的土地!”
推開他起身,她大步喚出周先生的名字。
站在院外的周先生,早已經將二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聽到獨孤月喚他,他立刻大步走上來,恭敬地停在她的身後,喚了一聲公主。
“無憂丸給我!”
獨孤月向他伸過左手,她的手臂,早已經因為剛才的劇烈動作而再次裂開,血從傷口溢位來,將墨綠色的衣袍都染成黯然的黑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