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青伸出手去摸他的臉。
他的手頓在半空。
他的手落了下去。
寧澤睜大了眼睛,死死咬著牙。
他想哭,卻哭不出來。
秋晚歌木著臉,把他拉起來,一點一點把他的手指掰開。
寧澤的聲音發著抖:“娘,他……”
秋晚歌拽著他往回走,腳下踉蹌了一下。
寧澤說:“他死了。”
他死了。
他死了。
死了的意思是,不管你愛他也好,恨他也好,不認識他也好,把他刻在心裡也好,這個人他永遠都不會出現了,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以後你在心裡怎麼痛恨,怎麼想念,他都再也不會出現了。
秋晚歌緊緊地拽著寧澤的手,慢慢走到了墨璽旁邊。
她有氣無力道:“我和小澤先走。”
墨璽搖搖頭:“楚城,這裡的事你處理,我先陪她們回去。”
寧澤感覺自己像是飄回去的,等墨璽按著他的肩膀,叫他坐下,他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房間裡了。
寧澤有些茫然:“事情怎麼樣了?”
墨璽把替他擦乾淨手上的血,又把沏了熱茶的杯子塞在他手裡。
寧澤握著杯子,追問道:“他怎麼樣了?”
秋晚歌到底是活了千百年的人,她略微冷靜一些,卻也好久才道:“他自作自受,也怪不得誰。”
墨璽低聲道:“節哀。”
秋晚歌勉強點頭,起身道:“我先出去,你……陪陪小澤吧。”
寧澤呆呆的坐著發呆,墨璽坐在旁邊陪他。
見他杯子裡的茶涼了,又給他換了一杯。
寧澤猛地抓住他的手,眼神直愣愣的看著他。
墨璽認真地看著他,溫聲道:“我在這裡。”
兩人對視許久,寧澤的眼神終於慢慢的軟下來,他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他最後的話,我沒聽清楚。”
墨璽湊過來摸他的臉,寧澤臉上有點淚。
寧澤說:“他也許是要說對不起。”
寧澤又說:“我不懂。”
墨璽嘆了口氣,令他靠在自己身邊,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寧澤這個時候才覺得悲痛難忍,他一邊用力擦眼睛,一邊說:“我也是這麼想的。”說著又帶著眼淚笑起來,“我猜他肯定後悔了,我和我娘這麼好,他打哪再去找個兒子去。”
兩人靠在一起,墨璽聽他亂七八糟沒條沒理的說他們一家三口的事,寧澤又哭又笑,後來慢慢睡過去了,墨璽臉上一點點笑容終於消失了,他心疼的伸手把寧澤臉上最後一點淚痕擦過去了,側頭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寧澤。
寧澤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睡夢裡也不高興。
墨璽低頭在他嘴角碰了一下。
晚上寧澤和秋晚歌才調整過來。
楚幕說的果真不假,郭有光不久前才義正言辭推出了陳硯青,這個時候被打臉啪啪啪,頓時在所有人面前都抬不起頭裡。青木門的名聲算是到了底,有幾個和廣靈門交好的門派已經揚言要打擊報復了。
楚幕跟著他們回來一趟,只是簡短的跟墨璽寒暄了兩句,兩人都有些不習慣現在的和平相處。
之前的事一筆勾銷,楚幕卻不願意迴天玄門。他簡短的同易楚成說了幾句,他似乎聽說了寧澤和墨璽非同尋常的關係,只是遠遠地和墨璽打了個照面,衝墨璽點了一下頭。
易楚成送楚幕離開。
楚幕遠遠看著燈火通明的小院子,風從遠處吹來,吹得他衣袍紛亂。
易楚成陳懇道:“師兄,你以後還能夠回來的。”
楚幕搖搖頭:“我對不起你們,也對不起太長老。”
他後退了一步,眸子映著月光,像是有水光,“我不會回來了,你好好照顧太長老。”
“師兄!”易楚成伸出手。
楚幕低頭看著他的手,笑了一下。
他從袖子裡取出天玄門身份的玉牌,放在易楚成手心。
易楚成眼角紅了。
楚幕道:“日後你還是找個合適的人,把天玄門交出去吧。省的太長老總替你操心。我在天玄門數百年,承蒙你們照顧。”
他轉身便走。
易楚成道:“師兄,我知道你沒有想過要天玄門,你為什麼要賭氣……”
月色清明,楚幕踏月而去,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