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蘭滄海長時間從客廳裡不回來,老婆吳菊仙身上披了一件衣服從臥室出來問道。吳菊仙忙於自己的生意,很少過問蘭滄海的事情。今天隱隱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就出來問了一句。
“沒什麼,你睡你的去。”蘭滄海也並不想給這位同床異夢的老婆說什麼。
“沒什麼,你抽那麼多煙幹什麼,不想活了?”吳菊仙說話很潑辣,她不管蘭滄海的身份。在她眼裡蘭滄海不是市委書記,只是自家的男人,而且是一個有幾分窩囊的男人。不過言語中的關愛,還是情不自禁流露了出來。
“睡你的覺去!”蘭滄海很煩。
“有什麼煩心事,你給我說說,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吳菊仙感覺今天的男人真的很不正常。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男人雖然身為市委書記,但無論做什麼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無所謂的樣子,極少有今天這樣的表情,估計應該有什麼難事。
蘭滄海抬頭看了吳菊仙一眼,目光在吳菊仙臉上停頓了幾秒鐘。那種表情像是詢問,也像是思考。
“發什麼呆,神經了,我臉上有什麼好看的。”吳菊仙說著,還是不由自主地在臉上摸了摸,以確保臉上確實沒有沾了什麼東西。
蘭滄海就把小王莊的事情給吳菊仙說了。蘭滄海之所以給吳菊仙說,並不是想讓吳菊仙給他出個多麼高明的主意,而是此事牽扯到女兒蘭英,應該讓老婆知道。
小王莊的事情太嚴重了,如果處理不當,女兒蘭英要面對什麼樣的組織處分都有可能:罷免、雙規、拘留、判刑……這是一個無法預料的後果,蘭滄海必須未雨綢繆。
“你說什麼?近三百人都被泥石流吞沒了。”
從心理上來講,吳菊仙對這樣的現實表現得比蘭滄海更加驚懼。此時她還想不到這件事情對女兒蘭英的威脅。但是一場事故造成近三百人喪生,這樣的事情也足以讓吳菊仙震驚。
“這還不是主要的問題,主要的問題是,蘭英恐怕要面臨組織上很嚴厲的處分。”
任何人的生命都無法與女兒的前途和命運相提並論,即便是近三百條人命也一樣。面對自己的老婆,哪怕是這個老婆跟自己已經分崩離析,他也不必要避諱什麼。相反他這樣說,會讓老婆覺得自己並非不關心女兒。
“這跟英子有什麼關係。組織為什麼要處分英子?”吳菊仙雖然跟蘭滄海生活了幾十年了,但對政府工作不慎瞭然,並不理解組織為什麼要處理自己的女兒。
“這叫責任追究,英子是清水鎮的鎮長,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必須承擔責任。更何況,組織如果不處理英子,就沒辦法給老百姓交代。”
這是一種半隱晦的官場套話。吳菊仙聽不懂,也不想聽懂。她只關心自己的女兒,其餘一概不管。這就是女兒,總是直奔主題。
“我不管,反正英子不能出事,如果英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吳菊仙摔了一句話,氣哼哼地扭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蘭滄海無奈道。多少年了,他已經習慣了老婆這種霸道,但還是不能適應,畢竟自己是市委書記。
“你說,現在怎麼辦?”吳菊仙知道生氣根本沒有用,但是遇到這樣事情也由不得自己不生氣。
當初蘭滄海說讓女兒進政府工作的時候,吳菊仙本身不同意。吳菊仙的意思是,現在社會是金錢社會,當官不僅受約束,而且掙不到錢。按照吳菊仙的意思,就是讓女兒跟自己一塊做生意。她覺得女兒的性格非常適合做生意,而不適合做官。
蘭滄海卻死活不同意。蘭滄海說,當官是要受點約束,但可以光耀門庭,而且自己現在這個位置,提拔蘭英比較方便。萬一蘭英當官不成,再下海也不遲。反正生意是自己家的,想什麼時候幹都可以。
蘭滄海從未和吳菊仙發過火,但在這件事情上,蘭滄海發火了,而且一定要蘭英進政府。吳菊仙只好默許。
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責任就只能在蘭滄海一個人了。所以吳菊仙說話理直氣壯,甚至有些訓蘭滄海的味道。
“你吼什麼,我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蘭滄海此刻的心情比吳菊仙好不到哪兒去。
“我願意吼嗎,我願意吼嗎,要不是你,女兒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要是跟我到公司打理,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嗎。一個破鎮長,有什麼好當的。就是你這個市委書記又能怎麼樣?還不是任由裘學敏、王光祿那幫人擺弄……”吳菊仙越說把事情扯的越遠。
蘭滄海心煩意亂,重重地挖了吳菊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