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不必客氣。您救了我一次,我自當回報。”
白溯風有些訝異,也許是沒想到她對待此事如此冷漠。他頓了頓,柔聲道:“這不一樣。姑娘的恩情,在下無以回報。如果姑娘有什麼難處,在下一定竭盡全力。”
他說這番話時,雙眼溫柔如水,竟令人有種含情脈脈的錯覺。清音並不看他,只道:“我沒有什麼想要的。”
但凡普通男子,受女子這種恩惠,無非就是給一個名分。但這樣的結果,她並不想要。她此時只想早些回去,再與白溯風處在一起,她根本無法平靜下來。她的心已亂,這場歡愛,本就是意料之外。
白溯風怔了怔,又道:“姑娘——你可在怨我?”
清音一驚,瞥了他一眼又飛快低下頭去:“小女怎敢怨恨城主?只是小女真的沒有什麼願望。如果城主執意,不如送小女回城吧。”
白溯風沉默片刻,展顏道:“好。”
他們抄近路下山。清音的衣裳被白溯風撕得七零八落,不得已披著他的外袍。而白溯風只著裡衣,發也未束,倒似一副被打劫的模樣。兩人一前一後走著,一路無話。清音拖著痠痛的身子,暗自苦笑。能與方才歡愛的男子這般相處的,恐怕只有自己了。真不知是自己少根筋,還是白溯風太鎮靜。
兩人回到城中,便遇到等候的段昀。此時華燈初上,一眼望去,整個城池好似活了一般,不似白日的古樸沉靜,倒顯出幾分綺麗繁華來。段昀身材高大,一襲黑衣,和小時候判若兩人。他一見白溯風,冷硬的面容上浮現一抹驚慌的神色,但又合著隱隱的驚喜。而白溯風接過一旁侍從遞來的衣裳,面上也露出放鬆的神色來。他們交談幾句,白溯風忽然側過身來,道:“姑娘,天色已晚,不如在我府中留宿一晚,明日再回去吧。”
清音怔了怔,急忙搖首道:“多謝城主,不過小女要早些回去,我家姑娘還在等我。”她低了頭,避開眾侍衛與段昀探究的目光,儘量不露聲色。
白溯風便不再勉強,只道:“段昀,你送她回去。”
段昀低頭領命,正欲送清音離去,卻又聽白溯風道:“姑娘,你真的什麼都不要麼?”
他說的極慢,似乎大有深意。清音怔了怔,仍然堅持道:“多謝城主美意。小女只是報恩罷了。”
那一刻,白溯風的神情微變,薄唇緊抿,眼中閃過近乎殘忍的光芒。但這微妙的神情並沒有落在清音眼中。那時她垂著頭,只想儘快回到暗巷。身體的不適感令她羞憤交加,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但她卻不知道,她看漏了這個神情,將付出多大的代價。
※※※
她在滿室異香中醒來,一時間還有些眩暈。眼前是淡青色的帳子,雖沒有繁複精美的花紋,但那青色卻猶如流動一般,鮮活而炫目。她試著動了動身體,左胸口立刻傳來一陣刺痛,惹得她逸出一聲悶哼。
左胸下便是心臟。看來他當時真是起了殺心,就如一年前一樣。白軻可以殺她滅口,白溯風又有什麼不可以?她用身體只是還了溶洞中的恩情,兩清之後,他便不再欠她。
她躺了一會,覺得自己好些了,便試著撐起身子,誰知全身竟使不出一絲力氣。雖說傷在致命處,卻不該連這點力氣都沒有。而那異香繚繞不絕,令她本就不甚清醒的神智越發模糊。她嘆了口氣,便放棄了起身的念頭。
但她仍然弄出了些許聲響。只聽“譁”的一聲,床帳被猛地揭開,正午的日光傾瀉而入。她眯著眼睛,在逆光中,看到了那個令她愛恨交織的男子。他還是那般絕世清俊的容顏,狹長魅惑的眼眸,卻帶著近乎冷酷的神色,默默地俯視著她。
清音只看了他一眼便閉上雙眼,幾乎在逃避一般。而在這幾乎凝滯的氣氛中,她忽然覺得面頰上一癢,彷彿被羽毛拂過。她吃了一驚,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白溯風纖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流連。見她睜開眼睛,白溯風唇角勾起,溫言道:“你醒了?”
言語間,他的指腹仍在她面上輕撫,彷彿在確認什麼。清音暗自咬牙,道:“您何不殺了我?”
她的嗓音乾澀刺耳,又顯得虛弱不堪。白溯風沒有回答,只是在她面上輕輕一捏,笑道:“柳清音,你的麵皮下,會不會隱了另一張面孔?”
清音怔了怔,強自鎮定道:“您可以揭開看看。”
白溯風卻收回手去,搖首道:“不必,我很喜歡你這張臉。”他頓了頓,又道:“再者,你無論易容成什麼模樣,我都認得出來。”
清音不語,心中卻亂成一團。她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