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病房
費護士哼著歌,關了窗戶。
現實肉體隱透出了白紅色的光,滲入了紀倫,直接作用在小男孩上,它脖頸的脊椎變形、錯動、裂紋,年幼青稚面孔,出現了哀求涕零的表情,正是人之將死,其情也哀,這表情使得紀倫有了些記憶——這是弟弟!
曾經多乖巧禮貌的弟弟,偶爾還會哭著跑回家求哥哥撐腰。
但他閉上眼睛,就浮現躺在手術檯上的四五歲小女孩,可愛小臉上壓抑著的痛苦,她吶喊著:“它已經不是我們的弟弟,不是了……”說
你是對的,紀相思。
“你不是我的弟弟紀列……我只有一個姐姐紀相思,而我們已沒有弟弟了。”
紀倫睜開眼睛,雙手一用力,“啪”的一聲。
“轟!”
紀倫身體雙腿抽了一下,霧氣回到床前,迅速自鼻中吸入,迅速消失。
費護士長回首,見得就是潔淨的房間,陽光照著櫃檯上花瓶,插著花朵,小郎正安靜躺在床上睡覺,被子下半面沒有蓋好,兩條腿露在被子外……也不知道是哪個粗心的護士小姑娘!
她掖了掖雪白的被子,離開。
譁!
雨後彩虹彎曲橋樑消失,紀倫眼前一黑,陽光下病房一模糊,視野變得霧氣一片,接著,看見了走廊。
走廊每隔一段時間,有一盞燈,在霧中,這光很是幽暗,緊挨走廊有一道道門,無窗,掛著特護病房牌子,唯一的區別是,門扉都開著。
裡面沒有醫生、護士、病人,也沒有血。
整個醫院大樓在震動,走廊白熾燈光熄滅,地板變得陳舊,牆壁爬滿蛛網、水漬、苔蘚,天花板出現裂紋……
“紀相思!”紀倫顧不得這些,直奔手術室,抵達了手術室,牆變成了透明,瓷娃娃一樣小女孩躺在手術檯上,一動不動,放棄了掙扎。
醫生和護士絲毫不覺圍著,仔細切開她的身體,她的身體已變成半透明——雙腿就要消失。
“呼!”紀倫狠狠撞了上去。
門撞開,眼前一黑,沒有出現在手術室。
眼前出現的是一個地鐵站,燈光雪白,執行路線圖和站名標示牌空空,霧氣填充著小廣場,沒有別的人等車,只有小男孩縮在長椅上,嚶嚶哭泣,身上沒有了黑氣,似乎是半透明的影子。
這種公共設施,紀倫習慣繞了一圈尋找安全口,不過都是石牆,回來蹲在這個小男孩面前,看著熟悉面孔,緩緩開口:“你恢復從前了?”
男孩哭著不說話。
紀倫又說:“這是哪裡?”
男孩繼續哭。
“都不肯說話,告訴哥哥,為什麼……變成這樣?”紀倫頓了頓,問:“是爸爸的原因麼?”
小男孩抬起首:“不,爸爸不是壞人,他愛我們……不過爸爸最喜歡的還是我。”
紀倫說:“是你,一直是你。”
“可是我現在……恨他。”孩子小臉上,露出了一絲期盼:“他還是沒來,我都這樣努力了……沒能成最強的孩子,他就不來看我。”
紀倫:“……”
男孩身影也在慢慢淡化,火車響聲在雪白空間盡處響起,紀倫看著,霧氣盡處,是一片虛無,就明白離別的時間到了,他還是緩緩說:“那就別想爸爸,多想媽媽。”
“她……”
孩子神情一暗,在懷裡掏摸著,拿出來一條銀色絲質的髮帶,兩端綴著素淨的白玉片,帶著茉莉花形。
孩子吐了一口氣:“我沒有什麼可回報了,請把這個送給蘇細眉……哦,是媽媽……別告訴她是我送的,別讓她知道我死後的這些事……”
紀倫沒有接過髮帶,平靜看著男孩雙眼,說:“她不問,我不說。”
“謝謝,還有紀相思……”
“我會一輩子照顧她。”
“一輩子……好遠好長……哥哥,你能寬恕我的罪麼?”
“你沒有罪,但我不寬恕。”
“……那哥哥,你能唱歌麼?”
紀倫沉默了下,說:“要聽什麼歌?”
“三隻小豬。”孩子露出笑容。
頓了頓,紀倫嗓子裡好像堵住了一樣,張開口困難,最後還是發出聲音:“三隻小豬有個快樂的家……豬媽媽愛豬娃娃……豬媽媽她說的是……oei~~~i~~~三隻小豬說wei~~~wei~~~wei~~~三隻豬寶寶滾了一身的泥……豬媽媽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