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弄清楚的是,她不想出閣了。
“你怕錯過?”他寓意深遠地道。
範洋驀地推開他,直視著他眸底毫不掩飾、扣人心絃的深情,幾番掙扎後,突地道:“你要不要我……”
霎時,一陣喧聲震天的樂聲突地傳來,將她後頭所說的話全都掩過,氣得她對著門口破口大罵。
“外頭到底是在吵些什麼?”混蛋,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出口的。
“新郎倌來了。”
範濤在一旁喚著,範洋聞聲朝門口望去,只見著一個人萬般驚險地坐在馬背上,彷佛一個不小心便會摔落。
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真是她要嫁之人?瞧瞧他那可笑的模樣,好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哪!
“洋兒,該要上轎了。”
花問柳不知何時也站起身,伸手準備要拉著範洋往外走,不禁教她傻眼。
他該聽見她方才說的話,怎麼會一點反應也沒有?可惡,還是他在裝蒜,他根本就不要她?
“二姐?”範濤在一旁催促著。
範洋抿緊了雙唇,任由範濤替她蓋下蓋頭,由花問柳牽著她走出門外。
外頭樂聲大作,她隱隱約約可聽見媒人說著一些好話討吉祥,更可聽見圍觀的人們不停地鼓譟著,唯獨沒聽著花問柳的聲音。
就這樣了?
從此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亦步亦趨地同她嬉鬧了?
一旦坐上花轎、離開他的視線,往後她同他就再也見不著面,而他竟然一點都不會覺得不捨?
為何她竟會覺得心酸澀得催熱了她的眼?
她居然想掉淚,居然想掉頭就走,她……不想出閣,她不是真想要出閣的,只是教他激得意氣用事,教他……混蛋,全都是因為他,這會兒他倒是一句話都不說了。
就當她的任性是在考驗他,難道這也不成?
他該要攔住她的,不顧一切地攔住她,豈能這般輕易地答應讓她出閣?
範洋抿緊唇、咬緊牙,隱忍著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低下頭杵在原地動也不動,硬是不理媒人正掀簾等著她人轎。
“你說句話吧!”她惱道。
隨便說句話吧,不管什麼都好,她想聽聽他的聲音。
她等了半晌,卻遲遲等不到花問柳的響應,她正氣惱著要開門叫罵,卻突地聽見他開口。
“洋兒,若是你不想嫁的話,就留下吧,誰也勉強不了你的,是不?”
他握著她的大手溫柔而厚實,卻飽含著強烈的佔有意味,好似一旦教他給握住了,他就絕對不會再鬆手。
範洋驀然回首,扯掉頭上的蓋頭,瀲灩的水眸直盯著他。
他在挽留她了?他總算是開口了……
混蛋,竟然教她等到這當頭才肯說。
“倘若你真覺得他不如你的意,你就嫁給我吧!”他打蛇隨棍上,口吻卻一點兒也不輕佻,反而帶著無限深情。
她挑高柳眉,眨了眨水眸,隱忍已久的淚水終於決堤而落,突然覺得那緊揪在胸口上濃得化不開的悶痛,總算是消失了,她開心得難以言喻。
她好似一直在等這句話,他以前雖愛談情說愛,卻從未說過要娶她……
“你意下如何?”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話,她原本想要答不,但就怕一拒絕,她就真要坐上眼前這一頂花轎了。
怎麼辦?他以為他現下說,她定會答應他,所以才故意挑在這當頭開口,擺明她已無退路,勢必得要點頭不可?
好可惡,就連這都要算計她,讓她拒絕不得。
但,她卻不覺得懊惱,彷若等這一句話很久了……
就當是上當了吧,她就大人大量地不同他計較,瀟灑地答應他吧!
範洋朱唇抿了半晌,終於緩緩開口道:“那就這麼著吧!”其實,她只是不願意承認,她一直在等他開口,等他開口要她!
花問柳聞言,立刻一掃陰鬱的心情,咧嘴笑得放肆而得意,開心得幾乎快要飛上天,教她看在眼裡,不由得也跟著笑了。
啐,不過是答應要嫁給他,犯得著這般開心嗎?真是個傻子。
“娘子,上轎了。”
花問柳爽朗好聽的聲音讓範洋回過神來,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倏然驚見還有一頂轎子停在另一頭。
咦?她沒教人準備這頂八人大轎的,怎麼……難道……
“你該不會要帶著我回京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