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姐她就是那麼個火爆脾氣,還望應大哥別見怪。”應伯爵介面說:
“哪裡的話,桂姐她這是愛的太深,能夠理解,能夠理解。”李桂卿抿嘴笑了笑,說道:“這死妮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說穿了也就一個坐檯吧女,偏偏要去糾纏那些愛呀情的,也不管自己配不配。”
應伯爵心想,畢竟不愧是姐姐,對世態炎涼看得透徹些,一個坐檯吧女,只管坐檯收銀子便是,如果既收了客人的銀子又要同客人講感情,豈不是自討沒趣?嘴上卻說:“如今的女孩子中,像桂姐這般講感情的不多見了。”李桂卿湊到應伯爵耳邊說:“應哥,你別光顧撿好聽的話說了,桂姐這相思病害得不輕,有時候看她一個人悶坐那兒想心事,也怪可憐的。按說呢,桂姐打從十六歲起跟我一塊泡在歌舞廳,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玩玩就玩玩嘛,認什麼真?講什麼感情?沒想到她鬼迷心竅,一門心思撲在西門慶的身上。我不知同她說過多少回,這樣的感情不會有任何結果,可她壓根不聽,唉,人真是個怪物,明明不該去想的東西,卻偏生要去想,有什麼辦法呢?不過應哥,碰上西門慶了請捎個話,叫他有空還是來麗春歌舞廳走走。”李桂卿一席話說得有些酸澀,像是動了真感情,應伯爵點點頭,連聲應道:“那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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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伯爵來到麗春歌舞廳,一為找西門慶,二也想趁機泡泡妞,沖沖在清河酒廠沾染的一身晦氣。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歌舞廳平時歡樂的場面顯得凝重起來,他也不好意思再提進包房泡妞的事,起身同李桂卿告辭。李桂卿堆著一臉的笑說:“今天不找個小姐玩玩?”應伯爵神情有些尷尬,心裡仍有幾分想留下泡妞的念頭,嘴上卻說:“改天吧,報社還有個會在等著我。”說完朝李桂卿丟個媚眼,小聲道:“我還真捨不得親親桂卿呢。”
應伯爵走出麗春歌舞廳後,本想轉到潘金蓮的阿蓮髮屋那兒去看看,不料剛走出幾步,有人在背後拍他的肩膀,應伯爵回頭一看,是十兄弟中的老三謝希大。應伯爵知道謝希大曆來是吃軟飯的主兒,小夥人長得帥,又是清河市歌舞團裡數一數二的名星演員,尤其一手電子琴彈得棒極了,不少女孩兒對他青睞有加。可是謝希大的眼睛一般只盯著富婆的錢包,他玩的女人,多半是髮屋老闆娘、經理夫人之類的角色。謝希大匆匆上前,同應伯爵打過招呼,瞅瞅四周,神情詭秘地把應伯爵拉到旁邊,壓低了聲音問:“可曾見過慶哥?”
應伯爵說:“我也正四處找尋他呢,出什麼事了?”謝希大搖搖頭說:“人倒黴了喝涼水也塞牙,還不都是因為女人惹的禍。”應伯爵道:“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謝希大嘆了口氣,問道:“應二哥可認識吳銀兒?”應伯爵嘿嘿一笑說:“哪裡有不認識的,不就是花子虛在世時玩的那個表子嗎?”謝希大一拍大腿說道:“正是她,這小妮子,我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應伯爵“咦”了一聲,心中已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嘴上仍佯裝不解地問:“花子虛的表子,同你又有什麼關係?”謝希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搓了搓手,將整個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
這是風月場上的又一樁公案。謝希大是在花子虛的追悼會上認識吳銀兒的,那天的吳銀兒一身黑色素裝,默默站在人群中,一句話也不說,這樣的裝束和氣質,相反倒格外引人注意。
追悼會後,按照清河市最新時尚,要為死者請吹鼓手敲打彈奏熱鬧一夜,謝希大自然在被邀之列,那天夜裡,他為花子虛彈電子琴送行,翻來覆去彈奏那首《送戰友》,感覺乏味極了,猛一抬頭,又發現了白天一身素裝的女子,一雙幽怨的眼睛讓人好不心疼。瞅個空兒,謝希大向人一打聽,方才知道女子是花子虛的相好,叫吳銀兒,在桑拿館做按摩女。按摩女有錢是公開的秘密,於是謝希大不免朝她多看了幾眼,正巧吳銀兒也在瞅著他,一番眉來眼去,二位地下工作者就接上了暗號。男女之間勾搭個把情人,在清河十兄弟中簡直算不上一回事,後來這件事鬧大,完全是因為吳銀兒的緣故,彼此間互相玩玩的事,吳銀兒卻在心裡生出了感情,非鬧到要同謝希大結婚的地步,這事鬧得滿城風雨,讓謝希大的老婆也知道了,到桑拿館去找到了吳銀兒,劈頭蓋臉一陣惡罵,最後二人竟當街扭打起來。
講到這兒,謝希大一臉可憐巴巴的神情,苦笑著對應伯爵說道:“吃魚沾惹上一身腥,這事我想只有請慶哥出面了。”應伯爵搖頭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只怕他也無能為力。”謝希大說:“這你就不懂了,和花子虛相好那陣,吳銀兒曾經拜李瓶兒做乾媽,想想如今慶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