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殺氣和寒意,平平無奇地刺出,讓袁來措手不及。然而他畢竟是有了十二分戒備的,那劍刺來的同時,袁來身形猛退,堪堪在劍鋒沾膚之前退到了血劍揮斬距離之外。
幾乎是一瞬間袁來的額頭上便滲出細密的汗珠,一陣後怕洶湧襲來。
他果斷拔刀,元氣提起,就在他體內的元氣要爆發開之際那筆直刺出的劍猛然墜落於地,那清脆的聲音頓時讓他的所有動作都停滯了下來。
他看到從黑暗中心慢慢浮現出一個人影,那應該是一個男人,佝僂著身子,倚靠在其中,男人正用一雙佈滿了血絲的眼盯著牆壁外做出防禦姿態的少年,那眼神應該是兇惡的,卻又不全是,袁來恍惚間彷彿回憶起了曾經見過的籠中猛獸,似乎就是相似的眼神,但顯然這男人的要更柔和更人性幾分。
黑暗飛快褪去,星光灑落這塊區域,袁來也就看清了這個人的模樣,他渾身染血,原本通紅的血跡在星光下像一片片剪影,顯出深沉的暗色,他頹然靠在一塊傾倒的牆壁上,滿身傷痕,一條手臂軟軟垂在身側,另一條遍佈傷口的手臂則正搭靠在膝。
那柄劍顯然就是被這隻手臂刺出的。
一時間牆壁豁口外的少年和裡面的男人相顧無言,袁來的刀沒有絲毫動作,沒有斬出,也沒有放下,而男人的目光變得平靜,也許最開始有兇惡也有狠辣,此時卻緩緩消失,剩下的是大半的警惕和小半的冷靜,再有的……就是一絲審視。
袁來也在審視這個鄭世白,這讓鄭世白很驚奇,因他沒想到這看上去養尊處優的少年眼神竟是如此之穩。
沒有少年人的犀利銳氣或者軟弱,也沒有普通人應有的驚懼,若是膽子大些不懼怕也該有很多好奇,可是這些情緒在這少年眼中都不突出,最多的就是穩,一種見慣了風浪之後的那種穩,一種有著豐富閱歷的穩,這不該出現在他這個年紀,所以鄭世白產生了一絲好奇。
終於,袁來試探性地將刀向下垂落幾分,見那男人沒有動作他又垂落幾分。
當月中鶴的刀刃以一種斜向下的角度擋在他身前之後,袁來終於開口了。
他嘴唇動的時候鄭世白下意識地流露出殺氣,然而好在袁來沒有大呼小叫,而是用很淡很低的聲音問道:“你是誰?”
第一百二十章【強弩之末】
一道矯健的黑影幾個縱躍便來到了高瘦男人面前。
“已經發現了鄭世白的蹤跡!”
“羽林衛那邊兒有什麼動靜沒有?”
“徐敬棠還在西苑中,其餘的羽林衛似乎發覺了什麼,正在集結,一部分已經開始向這邊過來了!”
高瘦男人點點頭,臉上閃過一道兇悍之氣,他立即吩咐道:“派幾個人在羽林衛過來的路上設下阻攔,其餘人開始合圍!務必抓住鄭世白!若是發現有人和他接觸,那就……”
“格殺勿論!”劉姓軍官一把抽出手中武器,狠聲道:“沿著主道行進,若是發現無關人等阻攔,不要顧及什麼!我們的目的就是將鄭將軍救過來!最少……也要把他帶過來的東西搶到!明白麼?!”
“明白!”
他身後已然聚集了數百騎,此刻他一馬當先,數百騎便向西苑方向狂奔而行,黑夜裡彷彿響起陣陣細碎雷聲!
在這個尋常的夜晚,沒有多少人會預料到戰鬥來臨得這麼突然,一明一暗的兩方勢力不衝突則已,一旦撕開偽裝的面紗,也就預示著要直面刀槍。
當羽林騎兵的馬前出現第一道障礙,也就意味著這場爭奪戰正式打響!
西苑。
這裡依舊燈火正燃,遠未到闌珊,大宴鋪張佈滿整個宅院,一片歡騰,菜餚是精美而多樣的,令人垂涎,更多的則是酒,每張桌子上都擺滿了酒杯,主桌上韓擒虎笑嘻嘻舉起一大杯金樽,將其中金黃一飲而盡,徐敬棠坐在一群當地家族中間,他同樣喝了不少的酒,但是再多的酒也彷彿填不滿他的深不見底的胃,其餘人越喝眼神越迷離,他越喝則眼神越發明亮,明亮中也透著一股不安,修行者修到高深處可根據大道脈搏預測吉凶未來,徐敬棠雖然遠未達到那等境界,卻依舊可以清晰地察覺到不安。
他看了眼肆意談笑的韓擒虎,知道這不安多半來源於他身。
徐敬棠想要離去,卻也發覺韓擒虎那雙眼正時時落在他身,他知道無論自己怎麼樣,只要不想當場撕破臉就極難擺脫韓擒虎的糾纏,特別是在這樣的一個場合,他已難脫身,徐敬棠狠狠飲了一杯酒,重重將酒樽置於桌上,目光投射入牆外,宛若窺探到那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