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一宗家大業大,可不像袁宗主,這麼悠閒。”
袁來哈哈一笑,似乎沒有聽出對方的諷刺,反而道:“沒錯,我這的確廟小的可憐,比不得你們啊。”
唐靜巖皺眉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有事就說,我沒空和你浪費時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袁來認真說道,“就是關於我方才提出的建議,你要不要再考慮下?”
“什麼?”
袁來見對方疑惑,也不賣關子,而是用很誠摯的口吻說:“我覺得唐長老你方才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心懷天下修士的胸懷我也敬佩的緊啊,所以我覺得你應該再考慮一下開放你們東皇小世界這件事,你做不得主的話,回去和你們的宗主商議一下嘛。”
唐靜巖聽得差點拂袖,耐著性子沉著臉再一次說道:“袁來,剛才在裡面你沒聽清還是沒聽懂?我再說一次,天下所有頂尖宗門的小世界都人滿為患,自家都不夠用!你就不用廢話了!”
他只當袁來是來拿他尋開心的,憤怒不已。
然而下一刻他卻看到對面的少年忽然間收斂了所有的笑意,並直了直腰板,神色淡漠地擦了擦袖口。
只聽袁來忽地用低沉而感慨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不過,那畢竟是之前的情況,現在我想情況肯定和之前不同了。”
“比如說……”袁來笑了下,指了指太一宗所在的營房,道,“這次你們也多少死了不少優秀弟子不是?這樣一來,位置不就有空餘了嘛,你說是吧?”
唐靜巖先是一怔,在冬日陽光的普照之下,他忽然窺見了對面的少年人藏在衣袍裡的鋒利。
在臨江的時候,他上門被袁來拒絕,但是當時袁來表面上禮儀還是很足的。
那個時候他要拒絕自己還相對委婉。
當時唐靜巖只是覺得這少年人不識抬舉。
但那時候他還是俯視著對方。
之後到了西北再次遇見,袁來還是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小人物。
知道他得以進入大門,唐靜巖不喜之餘也就是感慨這少年人足夠幸運。
那個時候當然還是俯視的。
但是現在呢?
面對著袁來三番五次試探攻來的那隻不敬的手,他不知為什麼只想著避開,而如今,對方更是膽敢站在自己面前,毫無敬意地戳他的痛處。
他忽然發現自己慣常對袁來的俯視感消失了。
唐靜巖感覺到了疑惑,然後他才終於想起來,袁來已經晉級三境。
現在,他已經和自己在同一境界了。
雖然還有些上下品級的差距,但是已不算什麼。
終究……
已經是站在同一水準的修士。
“這才過了多久?”唐靜岩心中反問自己,然後便發現,真的沒多久。
滿打滿算,對方從一個普通的商人之子,達到如今敢這樣和自己說話的地步,只用了那麼一年多時間。
唐靜巖忽然又想起自己在不久前除夕那一夜,默默在劍柄上刻畫下的代表年齡的那一道印痕。
這樣的痕跡,如今共有五十三道。
象徵著多半載春秋。
這個叫袁來的,一年多時間從白丁晉級三境,而自己又已經在三境上蹉跎了多少年?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袁來這明晃晃的諷刺,他竟生不起怒火,反倒是心氣低迷。
一瞬間,袁來奇怪地發現,唐靜巖好似忽然矮了下去。
他一怔,才琢磨過來,那不是矮,而是老。
不是**的衰老,而是心境的老化。
修行既是修心,修心者一念生,一念死,一念頓悟。
一念年華似水,赴東海。
唐靜巖忽然輕嘆了口氣,沒有動怒,衝袁來懶懶地揮了揮手:“說完了麼?”
這下反倒是袁來意外了。
他點點頭,“嗯。”
“那就忙去吧。”唐靜巖又擺擺手,用相比之前非常異樣的口吻說道。
說完,便轉身。
袁來下意識伸手想攔他一攔,卻是正好很巧地拍上了他的肩膀。
這樣簡單,毫無阻礙,也那樣的自然。
袁來一怔,卻看到唐靜巖神色淡淡地回身再看了他一眼,那雙貓眼石樣的眼珠裡藏著異常的光。
唐靜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袁來納罕地說了聲怪了,然後也不再理會,踏步離去,他的事情可多得很,的確沒時間拿來再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