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衷衝我點點頭,消失在城牆下面。
城牆下垂著一根繩子,順著繩子下去,不遠處北川河中泊著一艘船。
我們正要下去,後面傳來了“得得”地馬蹄聲。回頭一看,是劉曜和劉聰領人追了過來。
“下去接我。”我低聲對酸菜說道。
酸菜一個翻身下去,我正要下去。橫裡飛過來一支箭,擦著我的右臂呼嘯而去。力道很大。我被撞到在地,手臂火辣辣地疼痛。又一支箭,射斷了繩索,是劉曜,他的好箭法,我可是親身體會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冒充司馬騰?”劉聰端坐在馬上,不屑的看著我。
酸菜已經落地,抱著繩子大喊大叫。
鮮血順著我的手指一滴一滴的落到青磚上,我抬起頭輕輕一笑:“我就是司馬騰啊,怎麼會是冒充呢?”
“剛剛父親得到訊息,司馬騰派來地使者還沒到城門呢。”劉聰冷冷一笑:“來人,將他拿下!”
劉曜看著我,眼中難掩驚訝,他也許想到我們會從這兒逃跑,可是他一定沒有想到最後留下的竟然會是我,更不會想到他的名聞天下的箭法,不僅射傷了我,也斷了我的後路。
“告訴王爺,回到蜀中照顧我的家人!”我大聲喊道,翻身就要跳下了城牆。
我很害怕會摔死,可是我更怕被劉聰抓住,對於這些敢於吃人的人,我不奢望會被溫柔的對待。
身體剛剛急速下降,就被什麼攔腰擋住了。
是劉曜,用他的馬鞭拉住了我。
“二弟,快將他拉上來。他可能是成都王地人。”劉聰在一邊叫喊。
“我不是,”我裝作心虛的大叫:“我是東海王的下屬。”希望劉聰以為我是欲蓋彌彰,從而坐實這件事,認為我們實際上是成都王司馬穎派來試探劉淵地。既然冒充司馬騰已經被揭穿,這是我目前想到的最好地補救方法。
只要他和司馬穎有了罅隙,那麼更不可能出兵相助了。
劉曜面容沉靜,看不出情緒,只是一下一下緩慢地將我往上拉,彷彿那才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
“我會護你周全。”他地聲音很低很堅定。
“上次用簪子刺我,這次又換了弓箭,我的小命可不夠你折騰。”我相信他會護我周全,可是我不願意。伸手指指自己的右側,城牆縫隙的泥土中,長著一棵小小的野菊花,開著黃色的花朵,在風中瑟瑟發抖。
“果然是塞上秋菊遍野金啊。”我展顏一笑:“中原還是暑天,這裡菊花已開,我不習慣。”
劉曜白眉幾乎擰在一起,手上一頓,只是看著我,眼神悲切哀痛,風聲嗚咽著在我們身邊盤旋,如同剛剛他的歌聲,纏綿悲
劉曜甩甩頭,又開始慢慢往上拖,我身體慢慢升高,心卻慢慢下沉,劉聰仍是在馬上端坐,一臉的得意。
劉曜突然衝我一笑:“丟到河裡會好一些。”
我衝他擠眉弄眼的笑:“多謝了,好朋友。”
劉曜的鞭子一甩,我還未飛到空中,頭上一緊,竟然是石勒冒了出來,雙手死死的抓住我的長髮:“我不讓你走,死也不讓你走。”
石勒面容猙獰,眼神狂亂,被我下墜的力量帶的大半個身子懸在外面,可是他仍不顧一切的抓住我的頭髮,真是大有同歸於盡的的意味。
我掙扎著扭頭,遠遠的只能看到司馬衷一個模糊的身影,如果這就要死了,請賜給我一點光明吧,讓我好好看清他的容貌,記得他的樣子上路。
“咔嚓”一道閃電劈開了黑暗,司馬衷神色焦急,黑色的長髮在空中飛舞:“放了她,我才是幕後主使。”
“那些人這麼在乎她,她肯定用處更大。”劉聰自作聰明的說道:“石勒,快拉她上來,回去給你記功。”
“不!”石勒大叫,突然縱身一躍,跳下城牆,仍然拽著我的長髮,他真的是寧願死,也不願意讓我離開。
“不!”司馬衷痛苦的大叫響徹雲霄。
這就要死了嗎?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呢,我努力的睜大雙眼,黑暗中彷彿看到司馬衷,細長的鳳眼,閃閃發亮帶著笑意看著我,那是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是多麼的美麗啊。
突然一陣寒風從我的頭上掠過,幾縷碎髮落在我的臉上,一個黑巾蒙面的人割斷我的頭髮,同時拉住我的胳膊,伸腳狠狠踩了石勒一下:“去死吧你!”
我不由的微笑,這個清朗的聲音,就是剛才那位神秘的女子。
還沒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