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出了個主意:“驢可能認得路,能帶我們到村莊,牲畜都有這功能。”
“你說的對!”老袁誇我:“那先得把它的眼矇住,讓它定定神,想想路。”
老袁從車上一個袋子裡翻出一件破衣服,蒙在毛驢頭上,他牽著毛驢車在原地轉了幾圈,又停下來,招呼我上了車。
“坐穩了。”老袁把蒙在毛驢頭上的破衣服拿掉,用鞭子對著毛驢屁股狠狠一抽,“駕——”,毛驢疾奔,車子上了一條路。
我的心情好了起來。老袁也高興地唱開了曲子——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東
老天爺那個不長眼颳起了東北風
颳大風不如下點小雨好
下小雨不如和郎哥多睡幾分鐘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西
一抬頭看見了那個擔挑賣梨的
我有心給我的郎哥稱上二斤梨
猛想起昨晚的事,他吃不得涼東西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南
看見了那個大黑狗圍著那花狗轉
叫一聲我的郎哥不要和狗一樣
要記住人家的花再好也不能看
送情郎送到大門以北
在門外立了個老鱉背石碑
問一聲老鱉哥你犯了什麼罪
上輩子我賣酒往酒裡兌涼水
這也是我採集並且整理的一首民歌,我定名為《送情郎》。
老袁對著我坐著,只管唱他的小調。唱完了,他看著我記。他也不看路,也不管毛驢。
我低頭用筆嚓嚓地記著,邊記歌詞邊記音譜,連風景也顧不上看,更不會看路了。
我們把希望都寄託在驢身上了。
“放心吧!這頭聰明的驢一定會把我們拉到一個有肉吃、有酒喝、有地方住、有上等婆姨的村莊的。”老袁興奮得不得了。“那婆姨笑著給我們端茶,又包餃子,還給我們洗衣服……”
我也高興地大笑:“那婆姨再把她那美麗的女兒叫出來唱幾支歌——而且都是我從沒聽過的地道的民歌…哈…”
老袁接著發揮:“她那水靈靈的女兒,臉蛋兒就像初冬的柿子一樣紅,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就像秋天的湖水,你只要看一眼,保證你跳到她那湖裡,淹不死你也得讓你翻肚……” 。 想看書來
第七章 買到面具(4)
“不可能!我根本不會看,即使看了也不會往她那坑裡跳——我不是你那號人!”我不相信。
“你不是那號人?當你看見她那紅裹肚,你就是那號人了——哈哈!”
“我也不看她那紅裹肚,我在等他爹回來……”
“等他爹幹嗎?他爹回來用棍敲你?”
“他爹才不會敲我!他爹從野地裡扛回來一個幾百斤重的青銅大鼎——而且當廢銅賣給我們——搬到驢車上……哈哈哈……”我笑得肚子疼。
毛驢好像也興奮了,噠噠噠小跑起來。
我們的笑聲蓋過了驢蹄聲在曠野裡迴盪。
“這頭驢跟著來山西已經有好幾年了,有勁,跑一天都沒事。還聰明,知道我想要什麼。”老袁開始誇他的驢:“我躺在車上睡著,它都能給我拉到地方。”
“到了什麼地方?”我問老袁。
“到了該到的地方!”老袁瞪了我一眼,他以為我不相信他的驢。
“現在到什麼地方了?”我再次問他。
“啊——,怎麼上到坡上了——停——停!”
我們下了車,站在一個荒坡上。往四處看看,附近沒有村莊。
天色已近黃昏。
“媽的!”老袁惡狠狠地用鞭子朝毛驢頭上抽了一下:“傻驢!”
“剛才你還誇它呢:躺在車上睡著,它都能給你拉到家!”
“這過了年變傻了!”老袁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坐到地上:“看來今夜我們只能待在這裡了。”
荒坡四野裡光禿禿的,只有坡頂有一條路,坡的下面是一個深溝。看起來是沒辦法了,今夜我們只好在這個坡下面的溝裡歪一宿了。
我和老袁繞到坡的底部,找了很久才找到一條進溝的路。那溝寬約兩米,驢車也可以趕進去。溝的兩邊一邊靠坡,一邊則是堤壩,堤壩的另一邊則是一片麥田。這個季節冬小麥有一層隱隱的青綠,是視野裡唯一的生機。
老袁讓我爬到山坡上弄些草下來當床,然後自己則出去找柴禾。
弄好這一切天就快黑了,老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