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戶坂泰三充其量是個奸細,如今旭糖已經搞到手,對立石俊輔來說,他甚至連破磚爛瓦的價值也沒有了。
閒話欄之爭(1)
1
調查記者伯特·安東尼住進了威爾希爾大街的大使旅館,這是他對自己離開洛杉磯前最後一晚的慶祝。他手裡只拎著一隻棕色的紙袋,裡面裝著一尊奧斯卡塑像。這尊裂紋斑斑、色澤退盡的塑像還是他一個月前在洛杉磯鬧市區一家當鋪裡花十五美元買來的。從那時起,他就把這尊塑像視為帶來好運的護身符。伯特買塑像時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囊中只剩二十美元。可就在當天下午,一個名叫哈羅德·蒙默思的英國人突然打電話找他,問他是否願意前往紐約為一家報紙撰寫閒話專欄文章,週薪為一千美元。
聽到這一聘請,伯特不勝驚愕,半晌說不出話來。他頻頻點頭表示同意。電話線另一端的蒙默思自然看不見這一切,就又問了一遍。伯特好不容易才穩住了神,回答說他願意。
奧斯卡,帶來好運的護身符。它的出現意味著伯特從此將擺脫困境而踏上生活的坦途。伯特就是這麼認為的。蒙默思是個出版商,世界上七個國家有他辦的報紙。他剛買下《紐約考察家世界》報的全部產權,今後伯特要為之撰寫閒話欄文章的就是這份報紙。蒙默先付了兩週的薪金和去紐約的路費,這就是說,他伯特從此再也不會淪為銀行的透支戶,也不會拖欠房租了。這些都是奧斯卡帶來的。
因為有了奧斯卡,伯特從此不必再為躲避收款代理人那幫惡棍的敲榨勒索而每天易地停車了。奧斯卡使伯特結束了報酬微薄、荊棘叢生的自由調查記者生涯,開始一個報酬優厚而固定的職業。
奧斯卡還意味著他將告別加利福尼亞。年初,就是在這裡,報社的編輯和政客們串通一氣,扣發了伯特耗時近三個月寫成的一篇報道。這篇報道本來也許可以使一個身陷囹圄的無辜婦女重獲自由,至少也許可以使她得到重新審判的機會。只因伯特是個自由調查記者,公用電話間和小汽車的前座常是他的辦公室,扣發伯特的文章簡直易如掌。伯特既無有勢力的報社作後盾,也無人解囊相助。在他因這一報道糾紛鋃鐺入獄後,更沒有一群聲名顯赫的律師為他的出獄而奔走。
感謝奧斯卡,眼下的伯特已經有了後臺。哈羅德·蒙默思要聘請他到紐約去,使他成為明星,成為蜚聲美國的作家。伯特與蒙默思簽訂了一份為期半年的帶額外開支津貼的合同,還配了秘書,僱了助手。如果合同期滿時蒙默思感到滿意,伯特還可經續訂一份為期兩年的新合同,薪酬也保證逐年增加。伯特的全部工作就是為蒙默思提供富於刺激性、能引起爭議的文章,以擴大報紙銷售量,吸引讀者,尤其是招徠商人出資登廣告。 大使旅館坐落在一塊約有三十英畝大小的庭園當中,景色宜人。四周長滿了高大的棕櫚樹,樹葉被加州的烈日炙得枯黃。今晚在旅館過夜,這使伯特益發清晰地回憶起遙遠的黃金時代。
尼基塔·赫魯曉夫曾在這裡下榻,還有尼爾·阿姆斯特朗、約翰·肯尼迪和亨利·杜魯門。就在這裡,羅伯特·肯尼迪遇刺身亡。這事對伯特的生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暗殺事件發生時,伯特還是大學三年級學生。這可怕的噩耗把他的心撕成了兩半。悲痛促使他揮筆寫了兩篇文章投至校刊,字裡行間充滿了發自肺腑的譴責、痛苦和憂慮。洛杉磯一家報紙和國內一些報紙轉載了這兩篇文章。十天之後,伯特結了婚,離開學校,當了一名自由調查記者,不受任何報紙或雜誌的約束。
婚姻維持了兩年就破裂了。然而整整十年後,他才脫離調查記者這一行。
大使旅館在伯特心裡留下的印象實在太深。他覺得對他來說,辭舊迎新的最好辦法莫過於在大使旅館度過臨別前的最後時光。
伯特手捧護膚霜、牙膏、除臭劑和一把小巧的塑膠柄剃刀向浴室走去。這些小玩意兒都是他在旅館賣品部買的,他自己所有的物品都已運往紐約。明天早上他將帶著身邊唯一的財產——奧斯卡像和一張頭等艙飛機票走出這房間,飛往大都市紐約。這一切全靠哈羅德·蒙默思的力量。蒙默思正張開雙臂等著他去呢。
伯特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咧開嘴笑。經過十年奮鬥,他終於時來運轉了。金錢,顯身揚名的機會,終於來了。他今年三十歲,瘦長的個子差不多有六英尺高,左眉梢的兩處小小的疤痕,鼻樑有點歪,那是在六十年代的一次###中被警察用警棍整的容。褐色的頭髮從中間梳向兩邊,披到衣領邊。他是個自由職業者,不受他人左右,當然也不在乎留長髮會遭什麼非議。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