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一句。 “你們美國人總是那麼心急。有人也許會以為你不喜歡我們這個國家呢。”
“眼下可不是閒逛的時候呀,再說按照合同,我5月1日一定得趕回去。”
“喔,對了,您馬上要到好萊塢去寫部電影劇本——還有什麼要緊事嗎?”
“除了那筆款子,沒旁的事。”
“說到錢——麻煩的是,近來大家都急著要把錢轉移到國外去。這倒不是說我責怪那些提錢的人。銀行答應馬上把讓渡證書送來簽字。您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兒?”
憤怒的群山(3)
“我訂了明晨去倫敦的飛機票。”
塔索斯悄沒聲兒地走了過來。
“咖啡,好。我們到日光浴室去,塔索斯,請把咖啡端到那兒去吧。”
他們倆呷著咖啡,交換抽著對方的菸絲。莫里森對自己帶來的菸絲頗為得意,這是舊金山傳教區格倫德爾雪茄商店配製的一種特殊的混合菸絲。然而,這種菸絲那位老人來說可就太不過癮了。莫里森剛吸了半菸斗斯特吉歐的因絲,便婉言謝絕了。
在閒坐的當兒,斯特吉歐先生就裝飾房間的拜占庭藝術品給莫里森上了一課。果然不出邁克所料,那枚鑲有黑珍珠的戒指是他家的傳家寶,他戴了整整四十年沒有取下過。
“尊夫人的不幸去世一定使您受到很大的打擊。她叔叔確實非常喜歡她。他常常講起他訪問美國時的情景。”
“是……是……打擊真太大了。”
“嗯,那兩個孩子,現在多大啦?”
一絲淡淡的笑意爬上了那驕傲的父親的嘴角。他隨即掏出皮夾,把幾張照片放到老人眼前。
斯特吉歐扶了扶眼鏡,點頭說道:“這兩個孩子真討喜。我完全理解您急於要回舊金山的心情。我相信您一定把他們託付給了可靠的人照料吧。”
“對,是我的父母親。我們一起住在拉克斯珀,離舊金山不遠的金門海峽橋附近。打埃莉死後,他們就搬來同我和孩子們一塊兒過。”
老人的菸灰缸裡磕著菸斗,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後說道:“莫里森先生,不知能否勞駕您給辦件私事?”
“只要是我能辦到的。”
“我這裡有個檔案,一份對我的一位當事人非常重要的檔案。鑑於目前混亂的局勢,我對採取郵寄的方法有些兒不放心。能不能請您親自把它送到倫敦去?”
“那沒有問題,我非常樂意效勞。”
老頭兒把手伸進吸菸服的內裡口袋,掏出一隻小小的白信封來。不象是什麼檔案,莫里森暗自思忖著。斯特吉歐把信在手裡攥了幾秒鐘,才遞給莫里森。信封上寫著收信人托馬斯?惠特利爵士和他在倫敦的地址。
“在通常情況下,”老人表示歉意地說,“我決不會開這個口。這件事對我的當事人來說利害攸關,可目前的形勢卻很糟糕……”
邁克咧嘴一笑。“這裡面不會有什麼名堂吧?”
“哦,你們這些作家就是好猜疑。沒什麼名堂,不過略微有些不按常規辦罷了,不知您明白我的意思沒有,如能倍加小心,我將不勝感激之至。這個檔案確實非常重要。”
莫里森真想再問上幾句,但最後還是決定不問了。他把信放進胸口表袋裡。“我將用生命來保護它。”
“務請這麼辦!”斯特吉歐說罷,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塔索斯輕手輕腳地走進日光浴室,給他主人把身邊的電話機接通電源。律師簡短地說了幾句話後,放下了電話,嘆了一口氣。“實在對不起,莫里森先生。銀行裡實在應接不暇。還得等上幾小時以後他們才把讓渡證書送到這兒來。”
“但願不要出什麼差錯。我確已訂好了明天早晨的飛機票。”
“放心吧,我一定在這裡等候。銀行晝夜營業。近來人人都想把錢提出來帶到國外去。請您,唔,8點鐘再來,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把事情辦妥。”
“那當然可以。”
“給您帶來不便,實感抱歉。”
斯特吉歐領著莫里森穿過長長的、擺滿雕像的走廊,相互道別。大門剛閉上,斯特吉歐急急轉身走回辦公室。此時,斯特吉歐的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矮胖子,身上裹了一件英國膠布雨衣,手裡撫弄著海象似的大鬍鬚。斯特吉歐朝那個人點點頭,然後從菸絲罐裡掏菸絲裝菸斗。
“東西給他啦?”那人問道。
斯特吉歐煩躁不安地在辦公桌前踱步。“對,給他了,威爾肯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