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皺著眉頭說:“不行。”
我一本正經抱怨:“可這都怪你啊——老是補課補課,害我連做作業的時間都沒有。”
“這樣吧,我陪著你完成,這樣快點。”
剛開始。
“宗晨,這道題不會。”
“這個……先找規律,然後代公式。”
“這題也不會。”
“唔,設兩個未知數……”
過了幾個小時……
“宗晨,我困了,這麼教下去也來不及,不如你幫我做吧。”
“不行。”他拒絕我的時候,總是扶扶鏡橋,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為什麼不行,不做完會捱罵,一捱罵就更沒積極性了,再說,要不是你拖著我補課,我會沒時間做作業嗎?”
為什麼那時的自己總有說不完的歪理,而且還能歪的這麼理直氣壯。
而每次的結果,都是我趴在桌上一覺睡醒,他在一旁努力奮戰。
時值今日,我依然能記得那些午後。
陽光自窗戶懶懶灑進,空氣裡總是瀰漫著糕點的香味,每次我一去,宗晨的媽媽便會拿出許多好吃的糕點,桂花糕,綠豆糕,糯米糕——我想,也許我只是貪吃。
宗晨就坐在我的對面,額前的黑髮不時掉下,有次我實在看不過去,便趁著他皺眉思索時,偷偷走到他背後,將自己的髮夾別上去,結果——他生氣了。
然後,第二天,他便剪了個很短很短的髮型,雖然也好看,可我還是喜歡原來的,之後我再三保證永不拿髮夾作弄他了,宗晨才留回了原來的髮型。
後來他看穿了我的招數,雖然依舊會幫我趕作業,但事後的每次補課,也多了項任務,他會將作業中一些重要的題抄出來,讓我重新完成。
有時我想,他這樣的耐性,不去當老師真是可惜了。
他的一板一眼,卻讓我那麼著迷,雖然我有著大把大把的時間,雖然我的前後左右都願意給我作業抄,可我就是喜歡看著他,認真的蹙著眉,一題一題仔仔細細的寫。
我的本子上,全部都是他的字跡,看的我喜滋滋的樂。
我總覺得,這樣的宗晨,認真地為我做作業的感覺,很幸福。
幸福到,要將這些記憶抹掉是如此艱難。
收回思緒,我自嘲的笑笑——不能再想了,過去再美好,也是過去的,想起昨晚酣暢淋漓的淚,我默默的將郵件刪除。
宗晨,我再也不願接受你的任何幫助了。
與此同時,他似乎也默契的遵守了些規則,再回到公司上班時,並再沒有見我,反倒是與章源源出雙入對。
章源源的公司在我們隔壁大廈,左右不過十分鐘,每逢宗晨在時,她便會準時出現,中午吃飯時難免碰上,倒也沒什麼尷尬。
她似乎對我懷有敵意,不過這也算正常,反正我看她亦當成一團空氣。只是奇怪,怎麼與男人的糾葛,最後都會發展成兩個女人的事。
夏季打雷下雨是家常便飯,下班時,天已是滿城風雨欲來的架勢。我迅速收拾好東西,想著要趕在掉雨前打到的。
剛衝出馬路,豆大的雨便劈頭蓋臉的砸下來,我忙護著頭,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站牌下。
來往的計程車多,但打的人更多,公車別說了,跟個沙丁魚罐頭似的,打死也不擠。記得有次擠公交,結果呼吸困難,差點當場暈倒,被爸爸狠狠罵了一頓,那之後,便有了恐懼症,但凡人多的那幾路車,寧可走路也不坐。
我擦了擦臉上的雨水,遠遠看見一輛空的出租過來,卯足勁要衝過去——忽然一輛車停在面前,是宗晨的,我認識。
他按下車窗,望著我直皺眉:“上車。”
本就不想與他有什麼牽連,又眼尖看見副駕駛座上的章源源,便搖了搖頭:“不了,我打的就好。”
“上車。”他重複了一遍。
“真不用客氣,您還是先走吧,堵著後面的路不好。”眼看那輛空計程車被搶走,真是冒火。
“是啊,簡小姐,現在人多不好打,不如讓宗晨送你一段路吧,”章源源也側過頭來,笑著說,“反正順路,我家也在那附近呢。”
她的眼神裡,有明顯的優越感,惹的我更不高興。
“不必了,不打擾你們。”我別開臉,不準備理他們。
“哎——當醫生就是忙,不然叫衛衡過來接也是好的。”
“當然了,醫生不比別的,不能成天在別的單位亂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