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杬的背影,張張口準備說話,但是朱佑杬卻彷佛自言自語一般先說了起來。
“我見到小武的時候是十一年前,他十二歲。我從鍾祥縣回京山縣路過一片樹林的時候見到了小武,那個時候他手裡握著一把柴刀正在滴血,地上躺著三具屍體。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在殺了人已經居然會有那麼冷靜的眼神,所以我過去問他,那些人是不是他殺的,為什麼要殺那些人。
原來小武是同安鄉的人,他所在的村子五年前被土匪劫掠,父母都死在了土匪手裡,當時小武躲在水缸裡所以倖免於難。後來小武就四處找人拜師學藝,年僅十二歲竟然就已經有了五小鼎的境界。
我覺得我跟小武有緣,所以就把他帶在身邊。並且讓你教小武武功,我知道你很疼小武,當他是今生唯一的嫡傳弟子。但是今天這樣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小武死。我必須從中做一個選擇,若是不做,最終的結果是我們大家都得死。”
“小武雖然殺了李芸,但是朱厚照肯定能夠猜到我們就是幕後操縱一切的人,他還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福伯甕聲甕氣地說道。
朱佑杬轉過身來,福伯這才發現他早已經淚流滿面。
朱佑杬用衣袖將臉上的眼淚擦乾,然後說道:“他知道是我們沒有關係,只要他沒有鐵證就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為什麼?”
福伯不解,因為在他看來身為帝皇一定會不顧一切手段剷除一切對自己有威脅,有異心之人。明的不行,來暗的也可以。多少官員告老還鄉的時候會被土匪劫道殺害?而那些土匪就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土匪嗎?就算是孝宗皇帝以仁義之名著稱,而福伯幫他暗地裡解決的人也不在少數。所以福伯不明白,為什麼朱佑杬會如此篤定朱厚照會不殺他。畢竟,這牽涉到的是皇權的問題,是君王的大忌。
“因為,殺一個人容易,但是殺完一個人以後心若能安就難了。”
“我母后當初於紀妃有恩,於朱厚照的父親朱佑樘也有恩。紀妃當初被我母后藏在安樂堂那裡才得以存活,朱佑樘六歲那年父皇心憂無子嗣繼承皇位,於是我母后告訴父皇紀妃和朱佑樘的下落。父皇立刻去尋到紀妃和朱佑樘,並且立刻將紀妃移居到永壽宮,還封了朱佑樘為太子。
可笑的是,就是在那一年,我母后懷了我。並且之後還一連生下了祐棆和朱祐枟兩個弟弟。若是當初再晚一年,再晚一年被封做太子的人就會是我而不是朱佑樘,那麼如今坐在那皇位上的也就會是我,而不是朱厚照了。
朱佑樘臨死之前曾經交代過朱厚照,讓他善待母后,善待我們一家人。所以若無鐵證,朱厚照是不會對我們動手的。”
關於紀妃和宸妃的事福伯當初在宮中也曾經聽說過,不過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不入品流的小太監,所以知道的不多,卻沒想到那裡面摻雜了這麼多的恩恩怨怨,並且影響到現在。
雖然朱佑杬很有自信,但是福伯仍舊有些不放心,他對朱佑杬道:“王爺,無論如何這京師才在也是一個是非之地,我看我們還是及早離去的好,以免惹火上身。”
“離去?”朱佑杬搖了搖頭,他苦笑一聲道:“朱厚照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走的,我只是誰在沒有鐵證之前他不會殺我。但是這不代表他不會將我留下來,然後收集鐵證來殺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對於帝王來說,誰若覬覦他的皇位他就會殺誰,骨肉至親都不例外,何況乎我這個皇叔。”
此刻的豹房之中,朱厚照和江夏所說的話與朱佑杬的猜測出奇的一致。朱厚照也向江夏說明了上兩代人的恩恩怨怨,同時也表明了沒有鐵證不能動朱佑杬。
當朱厚照說完這一切後江夏也沒多說什麼,他想了想後對朱厚照說道:“既然這樣那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朱厚照道。
江夏笑了笑說:“把天濟會和朱厚熙的案子交給張永來辦,然後跟張永說,讓他跟我合作。”
“嗯?”朱厚照微微一愣,他有些狐疑地問江夏:“難道你認為劉瑾有問題?”
江夏搖搖頭,他現在可還不想去得罪劉瑾:“不是劉瑾有問題,而是我想和朱佑杬換一種玩兒法。他的招數都已經出完了,接下來也該輪到我出招的時候了。”
“好。我就聽你的,這件事就交給你和張永處理了。”朱厚照笑了笑道。
江夏也笑了笑,不過他還是沒有忘記交代朱厚照千萬別跟劉瑾說這是他的主意。
從豹房出來以後江夏便直接回到了逍遙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