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後,雲霧山一片寂靜,連雪團落地的噗簌聲都聽得到。
雲霧寺裡的眾人早早就歇下了,燈火盡熄,只有前殿的長明燈還亮著。
可能是因為天氣太過寒冷,寺裡安靜得連木魚聲都聽不到了……
到了下半夜,四周突然起了動靜。
先是一陣沙沙的聲音,像是又下起了大雪。
可天空並沒有飄雪。
所以不是下雪聲,是人的腳步聲。
腳步聲又密又快,轉瞬間已是來到了寺廟外。
黑暗中,上百個身執利刃的黑衣蒙面人,悄無聲息的將雲霧寺團團圍住。
值守寺廟的守兵很快發現來人,大喝道:“誰人半夜闖寺?”
可不等守兵話音落下,兵刃相接的金鳴聲已是響起。
不過一瞬間,寺廟四處已亮起火把,火光照映下,值守寺廟的侍衛已與黑衣人拼殺起來,打鬥廝殺聲,徹底打破了方才的寂靜,整個雲霧山都震動起來……
山腳下的一處避風的凹口裡,停著一輛烏木馬車。
馬車裡,夜明珠散發出柔和的白光,照得車廂裡亮如白晝。
李照靠坐在狐裘軟枕上,他的對面,坐著羅衡。
羅衡眉心微擰,輕聲道:“公子,天寒地冰的,老朽在這裡守著就成,你還是回去吧。”
李照指間捻著羅衡撕下的那後半封信,如霧的眸子漸顯冰寒。
“一個呆在後宅的小庶女,竟然知道咱們這麼多事,你覺得孤還能安心的什麼都不做?”
信正是陸晚寫給李翊,提醒他前皇后與幾件事情的關係,讓他順著前皇后,去查羅衡背後主公之事。
下一息,李照將手中的信扔到羅衡面前,聲線冰冷。
“若是這封信沒有被截住,交到了李翊手裡,甚至是父皇手裡,你覺得會是怎樣一個後果?”
馬車裡燒著火盆,暖融融的,可羅衡卻全身發涼。
他愧然道:“是老朽辦事不利,落下痕跡引起他們懷疑了。”
李照睇了他一眼,冷聲道:“幸好信被截住了,一切還不太晚,但這個陸家庶女,卻不能再留下。”
羅衡沉聲道:“公子放心,這一次必定將他們一網打盡。”
李照聽著山上的廝殺聲,闔上眸子淡漠道:“李翊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人,他安排在這裡守寺的侍衛,必定都是他的精衛,還不知史家的死士能不能擺平,你盯緊些。”
話音剛落,就有腳步聲急促而來。
羅衡掀起車簾下車,問道:“如何了?”
來人低聲道:“此番史公子親自帶隊,史家死士士氣高漲,佔了上風,但還是被擋在了寺外,衝不進去,屬下擔心京/城那邊的援軍一到,他們就事敗了。”
聞言,羅衡眸光一沉——只要翊王一來,就抓不到蘭貴妃,也殺不了陸晚了。
所以要爭分奪秒!
思及此,羅衡立刻重新上了馬車,對李照道:“公子所料不假,翊王的人確實不易對付,只怕要我們的人助史家一臂之力了。”
李照已聽到他們方才的談話,冷嗤道:“孤就知道單憑一個史舟山不能成事——你速速去辦。”
羅衡領命下車,衝候在馬車後面幾十個黑衣人冷聲道:“你們即刻出發,活擒蘭貴妃,殺了陸晚——記住,不要暴露身份!”
眾人領命,如一群蟄伏的兇獸,迅速朝雲霧寺出發。
有這一隊精衛的加入,沒過多久,山上的廝喊聲很快消失,只餘下火光在那裡晃盪……
羅衡註定到那裡的動靜,猜到事成了,對李照道:“果然是公子考慮得周到,我們的人一去,勝負立分,想必史公子他們已經事成了。”
李照點了點頭,頗是不屑道:“這是孤與翊王的第一次交手,豈容有失?”
他又叮囑道:“你命人去通知史公子一聲,讓他記住,李翊花樣很多,一定要親手了結他性命。”
“另外,蘭嬪的性命暫時留下,孤留著還有用。”
父皇那麼喜歡她,說不定日後還可以利用她來做點事。
羅衡應下,立刻差人上山去傳話。
等人走後,羅衡泡上一壺茶,與李照一起,邊喝茶邊靜等山上傳來好訊息……
兩盞茶的功夫過去,外面再次響起腳步聲。
先前那個下屬回來了。
“先生,有急事稟告。”
下屬立在車前,急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