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陸晚跪地懇求,李翊眸光冷沉,居高臨下,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他很少看到陸晚這麼迫切的求要一樣東西。
而她明明可以直接將繪製好的鐵礦圖給父皇的,可她沒有這樣做,卻偏偏要在這裡求他?!
李翊情緒翻湧,情鬱難解。
他豈會不明白她的心意?
甚至她今日一改常態,畫了精緻的妝容,精心打扮過,還帶著他送給她的蝴蝶耳墜。
她是在向他主動示好,更是在向他卑微求和。
以李翊對她的瞭解,她外表謙卑自斂,可骨子裡,她卻是有心氣的人,絕不會這樣卑微求人。
在他面前這般示弱,也是頭一回。
換了平時,她是絕不會這樣做的。
而換了以前,他也絕不捨得看著她這般折腰求人。
可她身上迷團實在太多,他如何能放下一切芥蒂再對她百分信任?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屋內安靜到落針可聞,只偶聞兩聲燭心爆燈花的‘噼啪’聲。
陸晚垂首跪在地上,感受到來自頭頂的目光,卻遲遲等不到他的一句回答,她心口窒堵難受起來。
而她額頭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隨著她的臉頰滑落,掉在地板上。
陸晚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爾後站起身鼓起勇氣道:“殿下不回答,我就當殿下答應了……”
她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想問她什麼,可此刻她身心疲憊,無法再去應對他的那些問題。
所以她想趕緊逃離。
說罷,不等李翊回答,她站起身將拼好的玉石子打亂,再收進盒子裡,準備離開……
因沒有得到李翊的親口同意許可,陸晚拿石子的手微微發抖,臉上的脂粉被她方才揩汗擦掉了不少,形容頗是狼狽。
李翊豈會看不出她想逃離這裡。
她每次想逃離他身邊時,他都能感覺得到。
以前,每次她想逃離開他,或是將他推開,他心裡雖然氣憤,卻從來不會恐慌害怕。
因為他知道,只要他不放手,她再掙扎逃避都是徒勞,他料定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這一次不同。
她沒有跟他說狠決分離的話,甚至都沒有告訴她要離開,可是李翊心裡卻強烈不安起來。
這種感覺,比當初他年少時,一氣之下一個人獨自去北疆還孤獨不安。
心口空蕩蕩的感覺,彷彿連心帶肉都要剜走了……
掌心倏地收緊成拳,李翊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屋子裡那般安靜,他呼吸的變重,清晰的落進了陸晚的耳中。
雖然她一直低著頭,也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絞在自己身上,彷彿要將她凌遲一般。
陸晚心口揪緊,趕緊加快手裡的動作,將石子裝進盒子裡,好早點離開……
終於,一百零八顆石子悉數裝好了,陸晚將盒子抱在懷裡,頭也不抬的對李翊飛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多謝殿下……”
說罷,她抱起盒子急忙朝門口退去,鬥蓬都顧不得拿了。
石子沉重,她搬得費力,再加之走得急,她耳畔的蝴蝶耳墜晃動厲害,翅膀微張,欲振翅飛去,再不回來……
身後,李翊盯著她的背影看著,臉色陰沉欲滴。
理智告訴他,讓她走,這樣的女人,滿身秘密,心狠手辣,留她在身邊,只會是個禍害。
這一次看在她替他拼湊出鐵礦圖的份上,他饒她一命,但從此以後,他要與她一刀兩斷,此生復不相見……
理智告訴李翊要這樣做,可眼看陸晚就要走到門口,李翊雙手不聽使喚般,拿起手邊的棋子,朝離她最近的燭臺射去。
‘叭嗒’一聲,燭臺被擊倒,從燈架上掉落下去,燈火熄滅。
陸晚眼前一暗,她又被燭火突然掉下來驚到,不覺停下了步子。
她驚疑不定的朝地上的燭臺看去,可緊接著,她耳邊又接連響起幾聲破風聲。
不等陸晚反應過來,屋子裡的燭臺無一例外從燈架上掉下來,七零八落的掉在地上。
頃刻間,前一息還燈火通明的屋子裡,已陷入一片黑暗裡,惟餘門外廊下的風燈滲進一點點微薄的亮光。
可很快,連這點微薄的光亮都被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了。
不知何時,李翊已起身來到她的面前,擋在了門口,擋住了出口。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