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在經歷了宮變後,太極殿終於再次開朝。
晉帝尚在養病中,主執開年第一場朝政的是皇四子李翊。
而這一次的朝會中,大臣們人人自危。
此次宮變,睿王黨,前太子黨,還有南安王殘餘的黨羽,雖然大部分已被肅清,但朝堂中的勢力,從來都是盤根錯節,利益交換,真正的清流者又有幾人?
如此,不止參與朝會的大臣們脖子發涼,京/城裡的官宦世家們,也是懸心忐忑,惴惴難安。
一眾大臣中,除了曾少北等一眾追隨翊王的大臣泰然自若,也就只有聶湛神情冷然,如置身事外……
下朝後,李翊回到承德殿,宮人服侍他換下朝服,換上便裝。
李翊喝下一碗茶,問長亭:“現在什麼時辰了?”
長亭知道他是記掛著與陸晚的約會,笑道:“殿下莫急,時辰還早著呢,殿下可要小憩一會兒再出宮?”
心事被說中,李翊頗是羞惱的白了長亭一眼,沉聲道:“本王何時說過是要出宮去赴約的?”
長亭見他不像是說反話的樣子,不由好奇道:“聽秋落說,姑娘下午就要走了,殿下當真不去見姑娘最後一面?”
陸晚離京前主動約李翊去醉香樓吃飯,看在長亭等人眼裡,是姑娘不捨得與自家殿下分離,所以要在離京前與殿下再聚一聚。
而長亭他們更知道自家殿下不捨得姑娘離開,所以根本沒想過李翊會不去赴陸晚這個約。
殊不知,陸晚的這次相約,在李翊看來,意味卻全然不同。
自昨晚長亭來報,陸晚約了他今日午時去醉香樓吃飯後,李翊心裡就莫名的滯悶,甚至是不安起來。
阿晞一回去,陸晚就約他見面,李翊不用想也知道,是阿晞將與他見面說的話告訴陸晚了。
陸晚智慧又敏感,昨日他問阿晞的那些話,哪怕只有一句落進她耳中,她都會明白他在猜疑她什麼。
想到之前她對他的數次迴避和隱瞞,李翊不難想象,她隱瞞他的那些事,有多麼的不尋常。
而他也隱隱猜到,陸晚這次見他,是要將這些事情同他坦白了。
想到這裡,李翊心裡沒由來的心慌起來。
——他一直追求的真相就在眼前,可他卻突然想起阿晞同他說的那句話,有時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李翊知道,阿晞是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的。
他心裡不由生起不好的念頭——會不會陸晚告訴他真相後,他和她之間,有些事情就要改變了?
如今,一向行事果斷的他,卻遲疑糾結起來……
思忖間,宮人進來稟報,聶將軍在外求見。
聽到聶湛的名字,李翊腦子裡不自制的就想起了,昨日與阿晞提到的陸晚的那些事情來。
想到聶湛這次出手平叛,都是為了陸晚,李翊心裡的煩悶愈加強烈。
閉了閉眸子,他冷聲道:“本王乏了,不見客。”
宮人領命正要退下,可下一刻,李翊眸光落在手邊的木盒上,心思一沉,又喚住宮人,吩咐道:“請聶將軍進來吧。”
很快,聶湛就在宮人的引領下走進殿來。
他上前依禮向李翊見了禮,爾後開門見山道:“多謝殿下派沈太醫替拙內看診。”
昨天見到沈植登門,聶湛很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沈植還活著。
而等沈植說明來意,聶湛更是意外。
他倒沒想到,李翊會特意派沈植來給史氏看診。
聶湛雖然性子直來直往,但人並不傻,轉念想想,就明白過來,沈植就是之前給晉帝解毒的那個民間大夫沈三針。
而李翊這樣做,是為了還他的人情。
可他所做一切,是之前答應陸晚的承諾,是為了償還對陸晚的傷害,跟李翊一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他又道:“殿下不用還我人情,我所做一切,並非為了殿下,我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聞言,李翊的眸光倏地一沉,涼涼道:“本王知道你是受阿晚所託,本王好奇的是,阿晚何時託付的你?你為何會受她所託?”
聶湛抬眸對上李翊的眼睛,坦然道:“殿下之前不是因為一副畫像,多番尋我要一個解釋嗎?”
“之前我一直避著殿下,不是因為聶某敢做不敢當,而是聶某知道此事牽扯到陸姑娘,聶某不想無辜傷害到她。”
說到這裡,聶湛話語一頓,又道:“聶某曾經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