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陸晚回京之前,阿晞就寫信將陸晚已經知道上一世他下令將陸晚活埋陪葬的事,告訴給了李翊。
雖然早已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阿晞信的那一刻,李翊還是墜入深淵,如被判了死期。
這也是為何陸晚回京後,他不敢現身去看她的原因。
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對她……
就在他痛苦掙扎之時,卻接到陳王的訊息,父皇將陸晚召進宮裡來了。
李翊本來擔心父皇會對陸晚不利,可得知父皇是在母妃的尚梨宮裡見她後,他不覺放下心來,甚至已猜到了父皇此舉的目的。
其實晉帝在經過前太子一黨的叛亂後,對陸晚與他之間的態度已有所改觀,李翊幾次在與父皇的交談中,早已感覺到了。
不然當初大魏來解除兩國婚約時,父皇也不會一口應下……
父皇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這是他期許已久的事,可沒想到,事到如今,卻有更大的障礙膈在他與陸晚之間。
這個障礙,就連一向足智多謀的他,也不知道要怎麼辦,別人更是無法幫到他。
李翊如困入一個死衚衕裡,明明知道牆的另一邊就是陸晚,可是他怎麼也跨不過去……
思忖間,長亭從外面進來,稟道:“殿下,尚梨宮那邊傳來訊息,姑娘吃過晚膳後離開了尚梨宮,但又沒有看到她出宮,卻是不知道去了哪裡?”
聞言,李翊心口一緊。
據他所知,陸晚因為前世的事,最厭拒皇宮,特別是夜裡的皇宮。
如今這麼晚了,她沒有出宮,卻是去了哪裡?
李翊再也坐不住了,當即派人去宮裡四處尋找陸晚,自己也沿著宮道,一路往尚梨宮的方向尋去……
堪堪走到半路,暗衛那邊有訊息傳來,找到陸晚了。
李翊心口一鬆,可當聽到陸晚所在的地方後,他剛剛松下的心口,又繃緊起來……
在原地停留片刻後,他轉身又朝來回走去。
長亭見他的意思,竟是要回承德殿裡去,不由急了。
長亭一直不明白,為何姑娘回京後,殿下要對姑娘避而不見?
蘭草也問過他這個問題,還問他,殿下是不是對姑娘變心了?
長亭想,連蘭草都察覺到不對勁,姑娘那麼聰明的人,豈會感覺不到殿下對她的冷淡?
而眼下姑娘都已經到宮裡來了,若是殿下再不去見她,只怕姑娘心裡真的會難過了……
思及此,長亭忍不住開口道:“殿下,姑娘就在前面不遠……你要不要去見見她?”
李翊大步往前走去,沒有回答。
長亭跟上去,鼓起勇氣又道:“上次蘭草問,為何姑娘回來這麼久,殿下一直不去見她?屬下想,只怕姑娘心裡也會有蘭草一樣的疑問……”
李翊腳步一滯,“蘭草還同你說了什麼?”
長亭站在他身後,看不到他臉上的神情,只感覺他的聲音很沉很悶,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僭越了,還連累了蘭草,嚇得連忙跪下,對李翊請罪道:“殿下恕罪,屬下無意冒犯,蘭草也只是隨口問了一問,請殿下恕罪……”
李翊並不是要問責他,他只是想知道陸晚的情況。
但這些事情,哪怕是長亭,他也無法開口同他明說,只得擺手讓長亭起身,繼續往前走。
可不等他回到承德殿,長欒尋過來,對李翊道:“殿下,姑娘請您過去。”
聞言,李翊神情一震,眸光裡湧出痛苦之色來,站在原地遲遲未動。
長亭不敢再開口,長欒見他的形容,遲疑道:“屬下去回了姑娘,就說殿下公務繁忙,暫時不得空……”
“罷了,你們都下去吧。”
最後,李翊還是朝著紫蕪宮行去……
夜晚的紫蕪宮寂靜無聲,燈火幽然。
自李翊下令要將這裡拆除後,這裡越發的冷清起來。
李翊一進去,就看到陸晚提著宮燈,獨自站在紫蕪宮的正殿門口等他。
李翊停下步子看向她,想出聲喚她,可喉嚨裡像堵了什麼,發不出聲來。
眼前不由浮現上一世,在蘭草蘭英死後,她獨自呆在這座宮殿裡,每日殘燈舊燭,一個人獨自坐到天亮的樣子……
胸口再次撕痛起來,李翊沒有勇氣再向前去,就像在雲州那樣,站在門口的角落裡靜靜看著她……
不知過去多久,在幾隻螢火蟲從陸晚面前飛過,她的目光追逐著螢火蟲的點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