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的這一聲厲喝,震得陸晚頭皮發麻。
不敢有半分遲疑,陸晚雙腿一軟,惶然跪倒在堂前。
她猜不到祖母要做什麼,但她心裡害怕,害怕她與李翊的關係會被發現……
看著女人單薄嬌小的身子孤零零的跪在堂前,李翊心口如針扎一般。
但偏偏,此時此地,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大長公主拄著虎頭杖來到陸晚面前,當著晉帝的面一字一字冷冷道:“從這一刻開始,祖母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要如實回答,若是敢有半句不實,今日就讓你死在這虎頭杖下!”
陸晚全身冰涼,點頭應下。
“祖母問你,你可是如他們所說那般,心裡有了別人才想著退親的?”
陸晚不敢抬頭,李翊就站在前方。
她低下頭顫聲道:“沒有,孫女心裡沒有別人……我只是對睿王殿下死了心,他負了我,還這般糟賤我,令我心寒……”
“很好!你記住你說的話,若是將來讓我發現你說了謊話,我第一個不會輕饒你……”
大長公主站直身子,語氣緩和下來,但說出的話,卻令人遍體生寒。
“你既然自知命格不祥,又是退過親的人,今日當著皇上的面,祖母希望你在此立誓,此生不近男身,不嫁做人婦,我們鎮國公府養你歸老!”
此番,大長公主就是要陸晚拿出態度給皇上看,為陸家博回名聲。
陸晚豈會不明白她的用意,說到底,從此往後,她是死是活,一切都不重要,但卻不能影響到陸家其他人的前程。
心裡空落落的,但她也知道,祖母這樣說,對她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而這樣的結局,對她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身子早已殘破不堪,經此退親一事,大晉也再無男人迎娶她,她除了老死家裡,還能嫁給誰?
所以嫁與不嫁,對她已不重要……
正要應下,可抬頭的瞬間,卻看到站在祖母身後側的李翊。
他眸光黑沉沉的看著她,眉頭皺得很緊。
她突然想起那晚,他揹著她在雪地裡慢慢走著,那樣寧靜的雪夜,她依偎在他溫暖又寬厚的後背上,第一次覺得,能找到一個真心痛惜的男人,攜手共度一生,也是件很美好的事……
這一輩子是不肖想了,下輩子吧,下輩子希望她不再出生在這樣的公侯世家,只是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心裡悲苦,面上,她釋然一笑,正要開口應下祖母的要求,一旁的晉帝卻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姑母,此舉不妥,這樣做對阿晚極不公平——做錯事情的不是她,不能再給她身上套上枷鎖。”
說罷,晉帝長嘆一聲,緩緩道:“如此,朕正式宣佈,皇三子李睿與陸家長女陸晚的婚事做罷,從此以後,男婚女嫁,各自安好,互不干涉!”
陸晚全身一顫,如聞天籟,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等這一句話,等了兩世啊!
從上一輩子開始,她就盼著擺脫李睿的糾纏折磨,她無數次想從他身邊逃脫,可他像個惡魔一般,總是不肯放過她,纏著她,毒害她,連她身邊的人都不放過……
終於,這一世她終於擺脫他了……
眼淚越流越兇,陸晚不想殿前失儀,可兩世的委屈與悲痛,那裡能忍受得住?
看著她悲喜交加的樣子,李翊心裡五味雜陳,眼前不由浮現她第一次,在鎮國公府的廂房裡找上自己的情形……
那時,他一直懷疑她找上他是另有目的,可如今看來,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解除婚約,擺脫李睿。
她到底在李睿那裡遭受了多大的傷害,才會讓她這般不顧一切的做這件事情?
心裡湧上疑惑的同時,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憐惜。
之前,她尚且還是陸家巴結睿王的一顆棋子,可從這一刻起,她連當棋子的資格都沒有了,她的前路,註定比之前,更艱苦難行……
大長公主與晉帝還有事情要商議,陸晚先行離宮回府。
走到半路上,有人追上來,攔住她的去路。
竟是李睿。
陸晚冷冷看著他,從今日起,她心裡對他的嫌惡之情再也無需遮掩。
“睿王殿下有何賜教?”
她的神情語氣,與先前簡直判若兩人。
李睿雖然已清楚她心裡早已厭惡自己,但真正面對她的冷漠與厭棄時,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