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不得不開口,每天吃飯時就是他最難受的時候,孃親和老婆對陣,最難當的就是夾在中間的兒子:“夫人,你一個當家主母,這樣成何體統?吃完飯還要嗑瓜子,吐得滿地都是,哪有一點斯文樣?你從前的溫柔樣子都跑哪去了?”
“嗯?”明夫人掃了他一眼,竟然冷得讓他縮了縮脖子:“我當時傻!對我有什麼好處?……”
又來了!明禮睿心裡還沒說完,啪!一聲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音響起,桌子上的一個湯碗已經不見,只餘滿地的碎屑!明夫人站在原地冷笑,嘴角微微抽搐。
這是明厚載走後數不清的事件中,最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大點的,就是把故意為難她的一個小妾劈頭摔了一巴掌,再大一點,揚言要把已經生了兒子的那個妾賣掉!再再大一點,站在明府門前罵街,再大一點,老太君疾言厲色地指責她時,她二話不說,衝進老太君的房間,把老太君的房裡最珍愛的一副字畫扯了個粉碎!然後把碎屑捧出來,摔在老太君臉上!
其他的還說得過去,打小妾也是小事,賣妾,也不算太大的事,在明府門前罵街,好吧,咬咬牙也就忍了!但是敢對明府的老太君公然對抗而且侮辱,那就不是一件小事了,這是大不孝!犯上!
明禮睿心中其實是捨不得明夫人的,明夫人越辣越爆,他就感到越新奇越可愛,尤其是明夫人一反一般端莊女子的嫻雅時,竟讓他感到心都激動起來,像是吃慣了大魚大肉,突然見到不一樣的辣拌菜時的激動心情,解膩除煩,老太君見明厚載不在,逼得他休妻,他就是下不了手,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樣劇烈地而堅定地違抗老太君的意思,可惜,他再堅定,夫人的心也已經不在他的身上,若是當初他就堅定,堅定地愛自己的夫人,何至於今日的處境?
難道偌大一個明府,竟沒有人奈何得了明夫人?依老夫人的性子,就算無法休了明夫人,也要讓明夫人幽禁在房中,不讓她出來作亂,可惜,那個明厚載親自指定的管家天民隨護在側,沒有人奈何得了明夫人,明夫人原先是在自己房中吃飯,但是自從知道明禮睿不肯休了自己後,氣焰囂張,不僅敢和,老太君平起平坐,打家罵戶,什麼家務上下,什麼夫君冷暖,統統與她無關,氣得老太君天天怒氣沖天,待要命人強行拿下明夫人送回房,那個管家便如鬼魂一般出現,道:“公爺有言,一定要保護好夫人。”
他武功高強,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府裡的護衛又全是明厚載的心腹,沒有人敢違抗天民的話,便是老太君,在明夫人的問題上也叫不動他們,於是看著明夫人天天在府裡鬧得雞飛狗跳。
明夫人原先是住在雍也院,明厚載走後,便嫌那些小妾們天天來來往往地鬧得她頭痛,指定一個小院自己搬了過去,取名離離院,一來娶自要離開的意思,二來取自離離原上草,意謂著新生活的開始,明禮睿堅決反對,反對也沒有用,明夫人搬過去後,除了吃飯或是要挑釁外一般不出院門,這個小院由天民管家打理,明禮睿除了要吃飯或者明夫人主動出門鬧事外,基本見不到明夫人。
在這樣嚴密的保護下,明夫人儘管在老太君眼中是絕對不可饒恕,卻仍然逍遙自在,但那邊的妾們可就不幹了,個個鬧反了天,被打了的妾,被威脅要賣掉的妾,還有覺得自己不甚安全的妾,通通在明禮睿耳邊鬧個不停,加上新生的嬰兒的哭聲,明禮睿簡直無法招架,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娶這麼多妾,簡直是一種酷刑!雍也院,漸漸脫離“雍容”之意,成了“擁也院”。
已經是亂得不能再亂了,架不住慧娘三天兩頭過來“挑撥”婆媳關係,一臉驚訝地道:“這樣的媳婦還留在家裡?早該休出去了!老太君,不是我挑撥,實在是這樣太有損府上的顏面!”於是老太君的心越發地硬了,更加強逼明禮睿,明禮睿卻又嚮往著明夫人院裡的清靜,和她如今玫瑰一般的嬌豔美色,咬定牙不肯鬆口,下人們見勢頭不好,有的擁護老太君的,有的擁護夫人的,還有的小妾們的丫頭各為其主,私底下鬥得不亦樂乎,於是整個明府,簡直便是一團亂麻。
褒若又當回明家的媳婦時,等待她的就是這樣的場面,一個四分五裂的家。
這天,“老太君,爺回來了!”明府一層層往裡進報:“連公爺夫人也一併隨同回來!”
“知道了!”老太君整裝出迎,因為褒若的身份是李國的郡主,不能輕慢,率著明禮睿及一眾姬妾出迎,明夫人接到訊息也出門迎接,與明禮睿這得遠遠地,漸漸的,一列車隊由遠及近,侍女和嬤嬤們先下車,分作兩隊,靜候郡主車駕,杏色車駕到了明府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