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走下去啊,非熱死不可!呵呵,遇上我,算你們運氣好。這方圓百里,都沒有人家的!”
那男子三十上下,生得粗俗,說話也毫無修飾,衣著也是破舊的莊稼人打扮。他邊走,便向身邊的搭話。
同行的,年長的男子約莫二十五六,面貌俊朗,神采不凡。尤其那眸中的傲然卓絕,不似凡夫。他身邊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年紀雖小,但也染了那種高傲。他微垂著眼睫,揹著一個木匣,走在後面。
“呵呵,看你們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是爺倆呢!”挑擔的男子笑著開口,“兄弟,你長得英俊,怎麼會到現在還沒成家呢?嘖,女人的眼睛一定都是瞎的。”
男子笑笑,不搭話。
“哪,其實,也不急。那話怎麼說來著?”挑擔的男子想了想,道,“大丈夫……什麼妻?”
“大丈夫何患無妻。”
“對對對!就這一句!兄弟你還年輕,不急不急!……啊,我們村快到了。今晚就住我家吧,地方雖簡陋,但是很乾淨的。我老婆可勤快了,就喜歡收拾……啊,說起我老婆,那可真是漂亮,嘿嘿,待會你看了,準要羨慕死……”
挑擔男子越說越起勁,但聽話的人,卻始終沉默。甚至,眼神裡,有了淺淺的不屑。
“看,我老婆哎!”那挑擔男子突然歡叫一聲。
只見前方不遠,站著一個村婦。粗布麻裙,看那斑斕的色彩,應是打了數個補丁所致。她的手裡抱著一個嬰兒,看到有人來,便走上了前來。
“勇哥,你回來啦。”
溫軟柔和的聲音,彷彿能揉進肌骨。
那一剎那,男子猛地抬頭,當看清那女子的長相時,他只覺得全身的血脈都沸騰了起來,心裡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衝撞叫囂著。
看到他的時候,婦人的表情微微一變,但隨即,微笑著,道:“勇哥,他們是?”
被稱為勇哥的男子放下了擔子,道:“路上遇見的,天色晚了,我想讓他們在家裡住一晚,豔娘,你看……”
“好啊。”婦人回答,“對了,勇哥,九嬸找了你一天了……”
“啊呀!我都忘了!她讓我給她搬東西來著。我這就去,你先帶他們回家吧!”
婦人微笑著點了頭,目送丈夫離開。而後,她轉頭,開口:“好久不見,戚公子……”
戚函看著她,面前這美麗的婦人,正是灩姬。“豔娘?好可笑的稱呼……”
灩姬微笑,“可笑?……奴家的本名,就叫王豔娘啊……”
“王豔娘?”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她的身形稍稍有些發胖,遠不似記憶裡那般纖柔消瘦。原本溫潤晶瑩,宛如羊脂的肌膚,變得略黑泛紅。烏黑墨亮的頭髮粗略地綰起,插著一支做工粗劣的銅簪……就如同這個普通至極的名字一般,現在的她,絕不是當年豔壓天下的第一美人……
灩姬抬手掠了掠劉海,看著戚函身邊的男孩,笑道:“恭喜你找到了徒兒。”
戚函開口,“恭喜你找到了如意郎君。”
聽到這句話,灩姬笑了起來。那一刻,她眸中的神采如波光瀲灩,熠熠生輝。一如他初見時那樣。只不過,此刻,她的明豔裡,帶著心滿意足,如此的幸福。
他的心中一顫,微微皺眉,問道:“既然你喜歡的是這樣的男子。當年我讓你走,你為何不走?”
灩姬嘆了口氣,道:“好吧,我告訴你……”她改了自稱的那一瞬,聲音裡透著陌生的傲然,“當初就算我離開了你,也不可能得到自由身。‘天下第一美人’,得到這種名號的女人,又有哪一個能自由自在的?”灩姬的眼神裡,有了輕蔑,“天下的男人,口口聲聲說愛我,其實,愛的不過是這張臉,這個聲音,這副身段……呵呵,韶華易逝,紅顏薄命,這個道理,我明白。”
灩姬笑著,繼續道:“我用盡一切辦法,改變自己的宿命。嫁入齏宇山莊作妾,只是計劃中的一步罷了。不過,我怎麼也沒料到,你會突然出現,打亂了一切……”
戚函不屑,道:“我當初不是告訴你了麼,你要恨便恨。那時候,是你自己說要跟著我的吧?”
灩姬點頭,“沒錯。……不過,那時,就算我恨你,要逃離你,你會答應麼?”
戚函愣了愣,說不出話來。
“當然不會,不是麼?”灩姬笑得了然,“那時,莫說是你,就算沈沉,也還沒死心。沈沉用千金贖我,你用名刀換我……在你們的眼裡,我本就是物品。而當年把我當作物品的,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