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府丞,在這裡有子有孫,已然落了戶。知府賀頌早已調往它處,費伯紳也隨著做官去了。高朗秋於是又往各處尋找羅小虎及楊豹兄妹,不想仍是渺渺毫無下落。
高朗秋費時半載,才回到新疆。回來檢視,木匣絲毫未動,開了鎖,見兩卷書仍安然地放在裡邊。女弟子的書法和秘密學習的拳劍,也都進步了。於是高朗秋又把女學生的功課重新規定,每天白日習學經、史、詩詞、兵書、繪畫、書文,夜晚三更至四更在西花廳習武,做得是十分嚴密。
前幾年玉嬌龍是瞞著她那專愛睡覺,一睡就難以喚醒的胖子乳孃,後來她就對她母親說:“我最怕聽人打呼的聲音,有人在我的旁邊,我絕睡不著覺。您叫奶孃快搬開吧!給我一問屋子,叫我一個人睡吧!” 玉太太也是常見女兒白天淨打哈欠,彷彿是睡眠不足似的,遂就允了女兒所請,叫乳孃搬了出去,並另派了個大丫鬟名叫浣春的伴同女兒居住。
她們住的是內宅的兩問廂房,分內外間,小姐的床在裡間,丫鬟是每晚臨時支鋪,可是玉嬌龍總叫丫鬟把鋪支到外屋,堵著門去睡。一到晚上九點以後,她就不許丫鬟再進這屋,並說:“不准你同太太去說!” 丫鬟當然不敢不聽話。可是有時她也偷聽裡間的動靜,但是也沒發現有什麼事,不過常有磨墨聲、展紙聲,和往來走步之聲,她想一定是小姐要在深夜讀書習字,所以才怕人攪。不過有時裡屋都沒有燈光了。可是竟有窗子的微微響聲,這卻很是奇怪,但丫鬟也不想起來去檢視檢視。
又過了三年,高朗秋又將出遊,此時玉嬌龍已然十四芳齡。一夜,在西花廳教畢了一套新奇的劍法之後,高朗秋就把玉嬌龍叫到了書房。他坐在椅子上,用書卷把燈光掩住,讓玉嬌龍站在面前,他就說:“由你九歲之時,我開始教你的武藝,今已五年多。你的武藝可以說是全學成了,再將我今天教授你的那套劍法練熟,你就可以做一個女俠了。剛才我教你的那套劍法名叫‘割雲碎月斷崑崙’,武當劍法至此已到盡處。今世除了我之外,恐怕只有江南鶴一人會運用這套劍法。不過你學會了,切不可驕傲,會武藝不過是為防身,非為與人爭較,何況江湖上不少奸徒,或有超人的膂力,或有令人難防的暗器。你一個宦門小姐。年歲又太小,既未經過大敵,又不通達世故,千萬不可自以為高,便去胡作非為,否則如有錯失,我也不能救你。明天我就要走了,我這裡有一隻木匣,其中所藏是我的家譜,我的家世不願人知,所以你也不可以偷看,你只替我好生儲存就是了。”說畢,他便寫了幾個封條,蓋上自己的圖記,便將匣子的每一個縫兒全都封嚴。
他偷眼看著女弟子,只見嬌龍只是點頭答應,並不細問匣子裡的東西,臉上連驚異的樣子也沒有。高朗秋就心中暗想:到底她還是年幼,這匣中的奇書,我大概只學會了六七,教授她的不過四五,且留下幾手吧!萬一她將來做出什麼天所難容、法所難治之事,我好制她。
當下玉嬌龍把匣子拿走,高朗秋還不放心,暗暗尾隨,見女弟子回到臥室裡,他還隔著窗偷看。就見室中燈光隱隱,玉嬌龍將立櫃開開。把木匣放在裡面,然後鎖上了櫃門,她就熄燈去睡了。彷彿那匣中的東西,她根本就沒有注意,只是她替師父保管著就是了。
高朗秋次日就離了且末縣,越白龍堆沙漠,進陽關,到了甘肅省。他此次的目的並非是到河南去看他的胞兄,及尋訪楊家兄妹之下落,而是因為聞得京城來人談說,京城之中最近出了一位少年俠士。此人名叫李慕白。乃是江南鶴的盟侄,紀廣傑的徒弟,李鳳傑之子,他在京城打遍了四方豪俊,沒遇見一個對手,聲名浩大,無人不欽。高朗秋聞之技癢,他想:自己空得了兩卷奇書,白下了十年功夫,至今未嘗一試,難道將來就帶著兩卷書和一身武藝去就木嗎?我也應當找個大地方顯顯身手,折服個已經出了名的好漢,好一舉成名,叫天下人皆曉得我高朗秋高雲雁!所以他這次出遊,就是想要直往京師去會李慕白,以便一較雄雌。
走到甘肅涼州府時,天已黃昏,他牽馬來到了西關,正要找店投宿,忽聽有人叫道:“高朗秋!”同時他的後襟就被人扭住了。他吃了一驚。回頭去看,原來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丐婦。這丐婦說:“你還認識我嗎?”說的是金沙江邊的土音。丐婦又說:“二十年前啞巴死後,你由我家中拿去的那兩本書,如今該還給我了!”高朗秋連忙說:“別聲張,我們到別處去談話!”於是高朗秋上馬又出了關廂,丐婦隨著他,走到郊外,二人才駐住足。
原來這丐婦即是碧眼狐狸耿六娘。當年她為學武藝,才嫁了啞俠,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