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不在李、俞二人之下。此人也絕不是盜賊,他取去寶劍之事,不過是一種遊戲!”
劉泰保撇嘴說:“好!他這麼一遊戲,我劉泰保的名頭幾乎完了! 好,五哥再會!”他起身抱拳,告辭而出,德嘯峰就把他送出了大門。
劉泰保走出三條衚衕,就直往前門外,先到泰興鏢店去看孫正禮。孫正禮的傷勢雖未痊癒,可是吃喝照常。碧眼狐狸已死,寶劍已送回鐵府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因為今天早晨俞秀蓮臨走之時,已到他這裡來過了。他仍然十分不服氣,說:“小劉,你等我的傷好了,咱們再幹!我師妹饒了小狐狸,咱們不能饒!”劉泰保又到全興鏢店去看楊健堂和梁七。梁七的傷勢雖略重些,可是也不至有生命危險。他們這裡的人,對於俞秀蓮辦的事倒還都不曉得,劉泰保也沒對他們說。
約莫下午四點多鐘,劉泰保才走進城。他心中仍是很煩悶,有一口氣堵在胸中,總是出不來。走到北城,將轉彎鼓樓之時,忽然一扭頭,看見身後邊有個小叫化子。劉泰保生氣地回身就要奔過去打,可是又見那小乞丐是往一家鋪戶門前要飯去了。他就想:我打個小乞丐做什麼? 他媽的我武藝不高,遭人愚弄,自己不要強,就想拿一個小乞丐出氣,我算什麼英雄?他一邊走,一邊暗自嘆氣。
忽然對面來了一個人,叫著說:“劉大爺!”劉泰保抬頭一看,見是北城的一個小土痞,肩膀上扛著一串錢,彷彿是要上賭局的樣子。這人把劉泰保拉到一旁,悄聲問說:“怎麼樣了?劉爺您這幾天一定夠忙的,碧眼狐狸死了,小狐狸怎麼樣了?”劉泰保昂起胸來,說:“事情已快辦完了,寶劍已被我索回,交回了鐵府。小狐狸,我先容他過個年,等到過年我再捉他歸案!”說著揚頭一笑走去。但是他心中卻覺得極羞慚。暗想:這樣鼓著肚子裝胖子的事兒,長了也是不行呀!早晚鬧得京城無人不知,我一朵蓮花早晚得被人稱為飯桶。那時我還有什麼臉教拳?還有什麼臉見人?
他無精打采地走進鐵小貝勒府,直頭就去找得祿,問說:“怎麼樣?該跟爺說說,把寶劍讓我看看吧?”得祿說:“剛才我已替你請示了,爺說可以,還要叫你去見見,有話要吩咐你!”劉泰保一聽,倒不禁一怔,就說:“好啦!請大哥給我回一聲兒,爺現在要是閒著啦,我就去見一見!”得祿說:“你在這兒等著。”
當下劉泰保就把鈕釦都扣齊,拍拍皮袍,站在廊下靜候。少時,得祿就傳他進去。鐵小貝勒穿著便衣,正在椅子上坐著飲茶。劉泰保進來行了禮,鐵小貝勒便頷首微笑,問說:“寶劍被人又送回來的事情,你可知道?”
劉泰保臉通紅著,點點頭說:“小的知道了。”
鐵小貝勒說:“這件事你出力不少,可是因你辦事太急,竟把玉正堂給得罪了。最近他要稱病辭官,但是我勸他不必。因為你是我這裡用的人,你在他的門前辱罵了他,並在外面傳說他宅中匿藏著強盜,他因此才辭官。那顯系我對他不起。他與本府有多年的交情,又是現時的一位幹員,在新疆也立過不少的邊功,倘若我縱容著一個教拳的師傅,逼著一位提督正堂去了職,也難免叫人說我管束不嚴,縱容家人,欺辱官府。”
劉泰保剛要辯白,鐵小貝勒就說:“我賞你五十兩銀子,你還是離開這府裡吧!我曉得你的武藝很好,在這裡也委屈了你,你還是應當去鏢行,或投行伍,將來才能有發展!”
鐵小貝勒說這些話時,語氣極為溫和,而且仍露出一種憐才之心。劉泰保卻挺起胸來說:“貝勒爺不必說啦,我明白啦!蒙貝勒爺知遇,叫我在府上住了一年多。如今辭散了我,並不隨便派個人,擺擺手就叫我滾出去,還親自叫我來,當面告訴我。這種洪恩,我劉泰保掉了腦袋也不能報答!”
旁邊得祿直向他使眼色,暗示著叫他別說這些粗話。劉泰保卻裝作沒看見,只憤慨地說:“我因為在府中吃了一年多的閒飯,自己愧得慌,才想藉著尋寶劍立個功,可是沒想我武藝不高,手段拙笨,弄壞了。就是貝勒爺不辭我,我也沒臉再幹了!再說到提督正堂玉大人。他跟我遠日無冤近日無仇,他是統轄九門軍馬的大官。我是個草民,天大的膽子我也不敢欺負他!咳!事已如此,我也不敢多說話使貝勒爺生氣,我走就是啦。請貝勒爺告訴玉正堂,以後他也不必跟我這個草民一般見識。至於爺賞我的那五十兩銀子,我不敢不收,可是我求爺還是收回成命,因為我不短少錢花。我會保鏢,我女人會賣藝,走到哪兒都能混飯。不應當得的賞,我收下了也得害一場病!好,請爺歇著吧!我走啦!若干年後,我劉泰保拿性命來報您的洪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