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她看見田兵走進臥室,慌里慌張地穿戴衣服,她感到有些不解,忙問:“你幹什麼去啊?”
“我出去有點事兒,你先睡吧。”田兵說。
“我都被你電視的聲音吵醒了,哪還睡得著啊。”鄭雪洋有些埋怨田兵,“你到底幹什麼去?”
“你就別管了,你起來後,吃早點,看看電視,要是待得膩味了,你就去約朋友逛街、看電影……”
“不行,你要是不告訴我你幹什麼去,你就別想出門,哪兒都不許去。”鄭雪洋胡攪蠻纏起來。
田兵沒理她。他從大衣櫃裡找出一件白色的短袖背心和一件淺藍色的短袖襯衫,又從抽屜裡拿出一雙黑色的運動襪子,穿在身上。
鄭雪洋開始生氣田兵沒有理她,她爬到田兵身邊,將頭枕在田兵的大腿上,兩隻手還拽住了田兵的一隻胳膊,“你今天要是不告訴我幹什麼去,我就不讓你去。”
“鬆手,快點,我真有急事兒。”
“不行,我不鬆開,除非你告訴我,你去哪兒。否則,我就不鬆開。”鄭雪洋耍著小賴。
“你他媽的給我鬆開。別給臉不要臉,快點鬆開。”田兵有點兒急了,他一把甩開鄭雪洋的胳膊,不顧鄭雪洋的腦袋,起身就走,把鄭雪洋著實地給閃了一下。
鄭雪洋從來沒有看見過田兵急,至少跟她在一起之後沒有看見過。她有些被驚到了,目瞪著田兵走出臥室,緊跟著就是她在屋內大聲地哭叫:“田兵,你今天要是敢走,你就甭想回來,你走個試試,你要是真走,我馬上回家找我媽來,我要跟你離婚。”鄭雪洋威脅著田兵。
田兵沒有理鄭雪洋,任她發瘋似的胡鬧。他只是拉開門,又關上門,下樓走了。
半個小時以後,田兵和娜娜在火車站碰面。娜娜早就買好了高鐵車票,田兵來了之後,他們倆進了候車大廳,等待著五分鐘後列車的檢票。
上了火車,田兵和娜娜坐在了兩個雙人座位上。田兵靠近窗戶,他迷茫地看著列車窗外的風景。以前,他還會欣喜城市一點一滴地變化,現在這些已經不再重要了,他唯一關心地是宋小卿是生還是死。他多麼希望,宋小卿只是那失蹤者中的一員,在她身上奇蹟出現,她成功自救,並活了下來。靠近過道的娜娜則一直用手機上著網,時時瀏覽著有關這場空難的最新報道,死亡人數還是79人,沒有變化。此刻,這對於他們來講,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因為每少死一個人,就會有一個生還者的希望,儘管這希望也很渺茫。兩個人之間都沒有相互的交流,只是希望火車能快一點兒到北京,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是太慢。
列車緩緩駛入北京車站。下車之後,娜娜和田兵立即換乘了地鐵,中途倒了兩次軌交線,就直奔了首都機場的航站樓。在從北京市區去往首都機場的城鐵上,田兵的對面坐著一位金髮碧眼的外國妞兒。要是以往,田兵也會好奇地看上幾眼,看看外國女人和中國女人有什麼不一樣。但是今天,他全然沒有了興趣,一心全都在為宋小卿擔憂,他儘量扮演好一個離了婚之後的“好朋友”的角色。那個外國女孩兒倒是很喜歡田兵這一掛的,似乎眼前這個面板黝黑、身材健碩,個頭兒相當的中國男人很合自己的胃口。她忍不住多看了田兵幾眼,還不時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外國女孩兒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異樣的神采,她從頭到腳把田兵仔細打量了好幾遍,仍然是意猶未盡,她可能在幻想著一些什麼,可幻想的東西好像永遠成不了現實。除了自身能多繁殖出一些用不了的荷爾蒙之外,也沒有了過多的作用。城鐵到達了機場航站樓,田兵、娜娜和外國女孩兒都要下車了。下車之後,田兵和娜娜就往機場大廳問訊處和服務檯的方向走去,而外國女孩兒也只是拉著自己的行李去找自己航班的登機口。從始至終,他們之間都沒有任何的交流,不過也根本不需要什麼交流。現實生活中,我們經常會在路上、在公車裡、在地鐵站、在商場、在快餐店、在咖啡館、甚至在醫院……在這些地方,我們遇到我們合口味的“菜”,我們總會幻想著這個人是多麼多麼的受人喜愛,他或者她是多麼多麼的讓人著迷。我們想,如果那個人能和自己在一起,我們交往,我們溝通,我們互相傾訴,我們彼此發生關係……會幻想著與他或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任何一個生活的細節和片段都不願意落下。但是,這只是我們的幻想而已。現實的生活不會像夢境裡那麼美好,每個人都有夢,但每個人不會把夢給過成真的,因為虛幻的美好變成實際的存在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兒。我們渴望有夢,只有夢才會讓我們變得活著更快樂。
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