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子想問:“哎你誰啊?”
剛吐了個‘哎’字,後面的話含在嗓子眼裡,就看人已落到了屋裡。
秋下林壓根也沒看清誰在他家門口誰在屋裡,進屋直奔收音機而去,動作熟稔的把音量調大,摸過馬紮一屁股坐下,撥出一口大氣:“差點晚了。”
最近評書連載單田芳老先生的《五鼠鬧東京》,秋下林場場不落,同時在大院裡糾集了五個同齡的孩子,自號‘錦毛鼠’,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秋上林看來,他也就打洞有點本事!
今兒五鼠玩的瘋,差點把評書時間錯過去,等想起來一溜煙回來,只顧奔著收音機而去,沒看清他老孃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這給張紅衛氣得……丈夫丈夫一天到晚不著家不支援自己工作;女兒女兒滿腦子生意經小算盤打得比自個兒都響;以為是終生依靠的兒子——他眼裡可有他老孃?
上林看著張紅衛臉黑黑眼黑黑,心知不好,鐵定在外面借錢不順,又受氣了。
踢馬紮:“下林,沒看到家裡有客人,起來起來!”
正準備大發雌威的張紅衛醒了神,反應過來自己家還有外人在。
自作主張
當晚,殷夜遙與華子受到了張紅衛夫婦的熱情款待——事實上不止當天晚上,今後的許多個日子裡,他在秋家的地位直線上升,比學趕幫超,如風箏飄搖上九霄,一路躍過秋下林直達秋上林的頭頂上。
無數個日子裡,上林後悔不已:她就是引狼入室的罪魁禍首哇…
且不提日後的水深火熱,至少此刻,張紅衛驚喜與懷疑交加;探尋和質疑並存。一個陌生人,領著一個陌生的小孩兒跑來自己家,張口就要借給自己七千塊,如果今後擴大規模還可以再商量,偏生女兒還用那種快點同意吧快點同意吧,的眼神期盼的望著自己。
用一種現代的方式打比喻,就好像:
有一天晚上你累死累活的下班回家,正把胡蘿蔔當成惡毒上司的身體拼命剁,突然門鈴響起,你以為是房東來收房租,戰戰兢兢打來門,卻看到樓下的流浪狗領著流浪貓相親相愛的微笑著對上你。
你正想一腳把它們踢回垃圾堆,流浪狗用一種無比睿智又篤定的聲音開口說話,它在你震驚的表現中異常鎮定的告訴你:“我可以借給你八百萬,如果不夠用今後儘管來找我!”
呃……不好意思,走神了。
回到現實。
張紅衛在短暫的質疑後,出乎意料的爽快,一口答應,並保證在三個月內先還一千,半年之後全部還清。
她盛情邀請花襯衫——也就是華子,留下來吃頓便飯。
雖然同她講話的一直是殷夜遙,但她想當然的認為錢的主人是華子——是個正常人都會這般想,大約也只有秋上林這種擁有非凡經歷的人才能一眼看出兩人的主僕地位。
依張紅衛的閱歷,還不足看出殷夜遙的身份,更想不到兩人的關係。
華子看了殷夜遙的眼色,只是嗯嗯啊啊的胡亂答應,並不應承什麼,也不許諾什麼,於是形成非常搞笑的一幕——張紅衛對著華子講話,回答的卻是小布丁殷夜遙,張紅衛對他的回答不以為意只盯著華子,然而華子卻只點頭。
她奇怪於這小孩愛插嘴,倒也沒多想。
本想晚飯出去吃,好歹下個館子,請人吃頓好的。
殷夜遙表態,想吃頓家常便飯。
張紅衛猶豫了一下,也就同意了。看得上林大感不贊同。
還是不夠大氣——大錢都借來了,哪裡還在乎那點小錢?她還是沒學會怎樣花錢。上林深知,會花錢,才能掙錢!
看來母親還需要歷練。
一邊熟悉的幫忙擇菜,一邊想。
秋下林被攆到一邊玩,卻也不敢走遠,跟屁蟲似的跟在他姐身邊,寸步不離。
不怪他愛跟,實在是殷夜遙惡霸的形象在他腦海中太過深刻,當他從評書的刀光劍影裡回神,驚覺惡霸到了他家,緊挨著他姐——怎一個驚悚了得!
偏偏他姐和惡霸相談甚歡,下林只能非常鬱悶的緊緊盯著對方,防止他抽冷子打人——我的姐姐,只能我打,別人不行!
菜快上桌前,張紅衛終於也看出不對,悄悄把女兒拉到一邊,問:
“你那個華哥,和那個殷夜遙是怎麼回事?我怎麼看著他事事處處看殷夜遙的眼色呢?”
上林撲哧一笑:“哎喲,您才看出來呀?”
張紅衛吃驚的張大嘴巴:“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