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同情,但只要拿起解剖刀,對待面前的死者,她就像一個技術嫻熟的技工一樣。不管死者是什麼樣的死法,章桐都能做到泰然處之,因為她有一個工作原則,那就是跟死亡保持一定的距離,別讓它的氣息沾上自己的臉龐。
可是面對眼前這個案發現場時,⒌㈨⒉章桐的心開始顫抖了。她蹲在人潮如織的新街口拐角處的大垃圾箱裡,鼻孔裡充斥著垃圾酸腐的臭味,耳朵裡塞滿的都是來往行人和車輛的吵鬧聲,可是這滿滿當當的大垃圾箱裡,卻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世界。
“小桐,怎麼樣?確定了嗎?”不用回頭,章桐就知道說話的人正是自己的閨蜜,同時也是工作搭檔的女隊長王亞楠。她朝身後揮揮手,“別急,我再仔細看看!”
王亞楠悻悻然地嘀咕了一句,“哪有那麼多時間給你耗啊!”接著就轉身走開了。
章桐撇了撇嘴,又換上了一臉嚴肅的表情。此刻,儘管她的心裡對手中物證的性質已經有了八九成的把握,但是還要進一步看清楚才能下結論。想到這兒,章桐毅然把手伸進了深藍色旅行袋的底層,一點一點地摸進去。終於,她的心裡一喜,手指觸控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這是一節人類的小手指骨。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指骨抽了出來,抬起頭,對著早晨八九點鐘的日光,仔細看了看,又低頭看看旅行袋中那兩大包疑似煮熟的豬肉片似的東西,那熟悉的肉片的紋路和組織結構讓章桐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一陣徹骨的寒意湧滿全身。她立刻站了起來,不顧髒兮兮的工作服,腦袋探出齊肩膀的垃圾箱,雙手緊緊地扒著垃圾箱的邊緣,讓自己站穩,然後衝著不遠處的王亞楠高聲叫了起來:“亞楠,應該沒錯!”
此話一出,王亞楠立刻三兩步迅速走到垃圾箱旁,戴著手套的雙手扒著垃圾箱的邊緣,雙眼就像錐子一般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章桐,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真的確定?”
章桐認真地點點頭,迎著王亞楠的目光,伸手指了指身旁垃圾箱表面的那個已經被開啟的深藍色旅行袋,嚴肅地說:“我工作時從不開玩笑的!這裡面應該是一具人類遺體!確切地說,有可能是被加工過的一個人的部分遺體!具體的還要等我回去化驗對比後才能完全肯定。”章桐並沒有把話講透,而只是用一個籠統的詞彙“加工”簡單地一帶而過。
“你先把屍體帶回去,我回局裡後來找你!”王亞楠的表情變得很複雜。她掏出了手機,開始邊走邊撥號。
見此情景,章桐朝身邊人高馬大的助手潘建點點頭,兩人合力提起了沉重的旅行袋,抬高,遞給了站在垃圾箱外的同事。章桐身材屬於嬌小玲瓏型,力氣少得可憐,所以每逢此時,她都不得不尷尬地咬著牙來配合別人的工作,生怕自己一旦顯露出一點點的抱怨就會被關心自己的領導給利索地調離法醫的崗位,理由是女性不適合出外勤。
章桐最初的預感沒多久就被證明是正確的,自己剛剛接手的這個案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她前腳剛剛回到局裡的辦公室,電話聲立刻就響了起來。
“小桐,我是亞楠,馬上再出趟現場,就是剛才那個案子,我想我們找到屍體的另外一些部分了!所以需要你儘快過來確認!”電話中,王亞楠的口氣不容一點置疑。
這一次現場是在位於新街口附近御牌樓巷的一戶普通人家的廚房裡。看著手中這奇怪的地址,章桐一臉狐疑,自己的周圍依舊人來人往,由於是大雜院,又正逢中午下班時間,所以住在一個大院裡的鄰居雖然說目光中充滿了好奇,但是一切還都照舊,該做飯的做飯,該洗衣服的洗衣服。難道自己走錯了?可是分明王亞楠的助手趙雲在大門口撞見自己時,並沒有多說什麼,還提醒自己王亞楠正在裡面等著。章桐下意識地嘀咕著,和助手一前一後走進了最裡面的那間違章搭建的小廚房。
很多住大雜院的老百姓都希望自己狹窄不堪的居所能夠儘可能地擴大一點,所以儘管是違章建築,這間小廚房裡還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只不過由於位置偏陰,所以即使是大白天,都得開著燈。
站在王亞楠身邊的是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婦人,面板粗糙的臉上流露出茫然和驚恐。章桐看得出來,在自己跨進這個小廚房之前,王亞楠顯然已經做好了這個老婦人的思想工作,所以看見一身警服、提著工具箱的章桐,老婦人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是有些緊張,目光不時地朝著章桐身後看過去,像極了一隻受驚過度的兔子,隨時準備逃命一樣。由於廚房的燈泡是那種便宜到極點的老式二十瓦的,所以乍一看過去,章桐沒有辦法分辨清楚老婦人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