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他好象有點不太對勁,“福臨,你到底怎麼了?” “我生病了。”他竟答得無比的認真。 我坐起身,見了鬼似的望著他,一字一頓地道:“我是問你,你為什麼生病?為什麼在太和殿前淋雨?”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當我提到“太和殿”三字時,他的眼中竟劃過一絲驚恐。他將我拉回至懷中,膩聲道:“惠,我們能永遠在一起麼?” 不對勁,我推開他,“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皺著眉道:“你不要一直問我!” “見了鬼了!”我朝他吼道:“你一下子變得神神叨叨的,我不問你還能問誰?” 他愣了一下,眨著眼睛看著我。似是沒理解什麼叫“神神叨叨”,我嘆了一聲。“告訴我,為什麼在太和殿前淋雨?” “太和殿……”他的雙牟有些迷離。 “對!今日天火燒了太和殿,你就變成了這副德性!” “天火……”他地面上滑過幾分驚恐。他將我緊擁入懷,“惠。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可是清楚的感到他周身的顫抖。 “福臨,”我撫著他地背輕聲道:“有什麼事連我都不能說麼?” 他搖了搖頭,好半天。他才開口,說話時竟帶了幾分低泣。“這是天譴,惠,你知道麼?這不是普通的天火,這是上天對我地指責。” 我儘管心中疑惑,但是仍耐下心來,不去催他,他定了定心神,眼中迷茫漸消,緩緩地道:“陳蕭那件事,經查屬實,江南各處確有瘟疫橫行,螯拜他……勒令州府官員圈禁百姓,封索訊息,粗略估計,被圈禁百姓近十萬,這其中,竟有好些並未染瘟疫的人……”說到這,他的身體又是一抖,“我重漢輕漢又能如何?十萬……你叫他們如何不恨我!”說著話,他地身子蜷在一起,“那太和殿。當初重修之時為防天火特地做了防護措施,為何被天雷一擊即燒?火勢蔓延之快,久撲不滅,好不容易撲滅了,這才下起大雨,”他自嘲地哼笑一聲,“這是上天在警告我,水可載舟,亦可覆舟,如此對待百姓,今日燒的是太和殿,他日燒地就會是大清江山!“說罷,他竟不能自己,淚流滿面。 聽他說完這一番話,我心中的驚駭得無法用言語形容,沒想到陳蕭的密奏不僅是實情,而且還是極其嚴重的“實情”。十萬百姓,這是另一場揚州十日,順治說得沒錯,圈禁十萬百姓至死,這叫漢人如何能不恨他!這種恨,需要多久才能化解? “鰲拜因何要這樣做?” 他靜了一會,將手腕搭上眼睛,“要控制這場疫症,救活這十萬條性命,勢必要動用國庫,他不讓我知道這件事,就是想……保住那些庫銀。” “什麼?”我不可置信地盯著他,“這是什麼爛理由?國庫又不是他家開的,他為何一定要這麼做?” 順治吸了一口氣,“如果動用了那些庫銀,準葛爾和雲南地仗就打不下去了。” 我皺了皺眉頭:“那是軍餉?” 順治搖搖頭,“自大清入關,這仗就沒停過,國庫連年空虛,這幾年還好些。存下了一些銀子,可邊關戰事又起,去了軍餉,這些引子僅夠應急之用。” 我急道:“既是應急之用,為何不用它來解江南疫情?” “動了這些銀子,若是再起戰端,大清就再也打不起仗了。”他輕輕閉上眼,“況且,這疫情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能控制得住的,若是控制不住,結果會比現在更糟。” 聽著他地話,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你……與鰲拜談過了?” 他點點頭,“我質問他為何置萬民於不顧,陷我於不義,他卻答得字字鏗鏘,漢人是人,我陣前將士便不是人了麼?”他模仿著鰲拜的語氣,“百姓沒了,可以再生息,國土沒了,卻要付出十倍甚至百倍的性命才能奪回來!今日救了江南的數萬老弱病殘,明日他們又會死在準葛爾騎軍的馬刀之下!”他的視線集中在我身上,“你說,我又該怎麼辦?” 我此時已完全沒了主意,站在鰲拜的角度來說,他沒有錯,漢人在他眼中本就一文不值,為了保持戰事順利,他也沒有絲毫猶豫便捨棄了他們的性命。於順治來說,國,是他的國家,民,是他的子民。當二者相沖突時,當他只能選擇一方時,他心中的矛盾可想而知。想起他今日的種種表現,我的聲音不禁有些顫抖,“你……已做了決定?” 他沒有說話,我又問:“你默許可鰲拜的做法?” “我……沒辦法。”他回答得十分無力。 “不!你有辦法!”我叫道:“你可以救他們,用國庫裡的那些銀子。你難道要為了一些或許根本不能發生地事情而放棄眼前這十萬條性命嗎?” 他閉了閉眼,“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