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欣然又羞又氣,含著眼淚拉著鍾夫人往外走。
走到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又聽趙宏圖在身後慢悠悠地補一句:“二位留步,陛下還有口諭。”
重華今非昔比,讓人轉句話都得跪著聽。
鍾欣然母女只好又停下來,跪在鵝卵石上聽口諭。
趙宏圖卻不忙著說,來回踱了幾步,才假裝問他徒弟:“老了,陛下剛才是怎麼吩咐的?咱家竟然忘了最關鍵的幾個字。”
他的徒弟道:“師父,徒兒那時候忙著當差,也沒聽清楚呢。”
趙宏圖就在那兒想啊想:“到底陛下說了什麼呢?”
鵝卵石路面跪下去可硌人了,鍾欣然母女只一會兒就痛得受不住。
鍾欣然年輕,又會裝,只是微微蹙了眉頭,鍾夫人卻痛得額頭上浸出一層冷汗,整個人都顫抖起來。
趙宏圖冷眼旁觀,感嘆道:“噯,咱家突然想起來,當初小鐘剛入宮時,因為一件小事,被一位貴人罰跪。
當時是三九天,下大雪,她就是被罰在這上面跪的,跪了整整一個時辰呢。”
鍾欣然暗自咬牙,所以這老閹奴是鍾唯唯的人,特意來為鍾唯唯出氣的?
面上卻半點不顯,掩著臉流淚:“是我對不起阿唯。”
趙宏圖裝模作樣:“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哦,是了,陛下的口諭我想起來了。”
他含著笑,一字一頓地道:“陛下有旨,請鍾蔣氏、鍾欣然聽旨。”
鍾蔣氏即是鍾夫人,她顫抖著跪伏下去,和鍾欣然一起三唿萬歲。
趙宏圖道:“陛下說了,夫人既然身體有恙,就好好養病吧,最近二位都不要入宮了。”
也就是說,今天不但要灰熘熘的離開,以後還很長時間裡都不能入宮?
這和被趕走再被主人拒之門外有什麼區別?
鍾夫人氣得差點又暈過去,鍾欣然不敢讓她暈,以免證實她身體果然非常不好,需要靜養的事實,那就更不能入宮了。
連忙一手托住鍾夫人,誠懇地道:“謝主隆恩。”
趙宏圖裝模作樣去扶鍾夫人,語重心長:“陛下呀,最討厭挑事兒的人了,不管有意無意,讓他和鍾彤史不高興了,那就是故意!”
所以這是重華的警告?
鍾欣然咬住了嘴唇,即使是鍾唯唯和大師兄那啥那啥,他也要護短是吧?還不許人說真話了!
趙宏圖按照重華的吩咐辦完了差,就再懶得理這母女倆,隨意找個宮人:“你送鍾夫人和鍾姑娘出去。”
就連軟轎都沒給一乘,絲毫沒給鍾夫人“陛下師母”的尊榮。
鍾夫人只好瘸著腿,艱難地和鍾欣然互相扶持著往外走。
母女倆都是越走越恨,絲毫沒有悔意,明知是重華在發作她們,卻不敢恨重華,只恨鍾唯唯心狠手辣。
此刻,梅塢裡只剩下了重華和鍾唯唯、鍾袤三人,又又則被錢姑姑接走去安置睡覺了。
“阿姐,都是我的錯。”鍾袤愧疚得要死。自己就是一個累贅,而且非常沒用!
若是當初他不突然發病,阿姐就不會為了給他換藥,答應代替大師姐進宮。
若是今天他聽大師兄的話,不要偷跑出去找大師姐,今晚的尷尬場面就不會發生。
鍾唯唯平靜地道:“沒事,經過這一回,你看清楚了。”
鍾袤從小到大身體很不好,很多事情她都一力承擔了,只希望他能平安長大就好。
之後她又來了京城,顧不上他,該教的更是沒有教,蒼山環境單純,怪不得他。
“朕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你和你阿姐好好聊聊,稍後讓人送你回去。”重華轉身走了出去,臉色很難看。
鍾袤擔憂得很,不安地道:“阿姐,我……”
鍾唯唯搖搖頭,拉他坐下,輕聲說道:“你聽好了,我有幾句話要和你說。京中不比蒼山,人的心眼能有幾十個那麼多,你要多聽多看多想。
隔牆有耳,有些事情我不方便和你細說,你先回去,照顧好大師兄,不要出門,記住,不是無事不要出門,而是不要出門!若是有人宴請求見,一概不要搭理,我明天會來看你。”
再把一串鑰匙遞過去:“這是我原來居住的地方,你和大師兄搬進去住吧,不要再住客棧了。記住,聽大師兄的話,不要再自作主張。”
“我記住了。”鍾袤忍住眼淚,戀戀不捨地離開。
趙宏圖進來告訴鍾唯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