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閒下來,她就發現胭脂不對勁了,身上的女官袍服明顯不合身,實在是太寬了些,人也恍恍惚惚的。
幾次想要關心一下,卻發現胭脂一直有意無意地迴避她的眼神,想了想,就叫了小棠來問。
小棠倒是知道一些:“她之前去找董舵主,去了驛館,遇著何爺和東嶺使團的人發生糾紛,她被波及,衣裳被墨染了,就拿了奴婢從前放在這裡備用的衣裳穿用。”
鍾唯唯皺眉,何蓑衣和梓怡郡主已經架空了顓臾王,東嶺人想必不敢招惹他們,要有矛盾糾紛,那就只能是梓怡郡主與何蓑衣之間。
他們為了什麼事鬧騰?分贓不均?還是為了什麼?
有人進來稟事,鍾唯唯也就把這件事暫時放下,等她處理好手裡的事,小棠瞅空稟告:“驛館那邊傳話過來,說是何爺與東嶺使團的人發生摩擦,傷著了。”
傷著了,那說明事情比較嚴重。鍾唯唯把胭脂叫來:“到底怎麼回事,你老老實實地說。”
胭脂根本不敢說出細節,只道:“具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奴婢給董舵主傳了信,正要走呢,外頭進來一個年輕男人,說何先生使人害他,口出不遜,還動了手,奴婢氣不過要教訓他,被何先生趕出來了,說是他的私事,不要人管。”
鍾唯唯追問:“什麼樣的年輕男人?”
胭脂詳細地描述了一遍,鍾唯唯也是覺得奇怪,在東嶺使團裡她不曾見過這樣一號人物,看這模樣還挺囂張的:“你之前見過麼?”
胭脂搖頭:“覺著有點面熟,但仔細想了應該沒見過。”
鍾唯唯琢磨了一下,把這個任務交給秋袤:“聽說大師兄受了傷,你抽空去看看,打聽一下是怎麼回事。”
又讓梁兄:“通知綠蔭館的人,找到這樣一個人……確定他的身份和作用。”
梁兄領命而去,秋袤小聲問鍾唯唯:“你不去看看麼?”
鍾唯唯搖頭:“你去看就行了,現在局勢複雜,大師兄的想法我也拿不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為好。”
秋袤道:“大師兄讓我幫他找到生母的相關線索,這個得翻閱迷藏宮中的文件,我沒許可權,恐怕只能靠你了。”
尋找生母,這也是人之常情,對酈國並沒有什麼壞處。
鍾唯唯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可以幫他,但他必須答應我,完成這個心願之後就離開酈國,不要再摻和到這些事裡。”
秋袤道:“我去探病時和他說。”
天色不早,商會代表們還吵得熱火朝天的,絲毫沒有結束的跡象。
鍾唯唯讓人準備了晚飯,和他們商量:“要不明天繼續?”
“皇后娘娘先回去罷,草民等再接再厲。”吳太太和簡氏商會的代表都表示反對:“正在關鍵時刻呢,早些商量妥當早些安心。”
大家熱情高漲,鍾唯唯當然不能潑他們冷水,左右圓子她是隨身帶著的,並不用擔心,便到隔壁處理雜務,覺得累了就和衣躺下休息,閉目思考她和重華之間的事。
想從前,想現在,想將來。
新的時代將要到來,輝煌,她該做什麼,能做什麼;沒落,她該做什麼,能做什麼。
隔壁的爭吵聲漸漸安靜下來,吳太太來向她告別:“近來收到一批好木料,找名師做了一批檀香扇,獻給娘娘,可以賞賜夫人小姐們,一準兒會很喜歡。”
一共五十把檀香木扇子,每把花色不一,亭臺樓閣、花草人物、山河風光,件件都是精工細作,鍾唯唯自己也挺喜歡的,讓人燒了水,親自點茶給吳太太吃。
吳太太覺得很光彩,話也多了,從孫子扯到兒子兒媳,再扯到自己和亡夫之間的過往。
講到夫妻相處之道,鍾唯唯忍不住側耳細聽,她自小失去了父母雙親,在蒼山時師父師孃的感情也不好,再之後入宮,就沒怎麼見過正常的夫妻相處。全靠自己一步一步摸索過來,遇到有些事情,難免過不去。
吳太太提到當年自己在家照顧老人孩子,亡夫在外把生意做到很大,外頭的誘惑很多,夫妻間很多爭執很多不愉快,臨到後頭,亡夫甩手走了,她便覺得天塌了一半,悔不當初。
吳太太面有同情:“娘娘和民婦不同,民婦只是操心一家人的衣食住行,您操心的是整個國家,責任越重,犧牲越大,委屈越多。”
鍾唯唯愣了片刻,失笑。
她知道吳太太是誰派來的了,當初吳太太孤兒寡母被族裡欺負,還是重華幫的忙呢。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