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老“嗯”了一聲,和那個人轉過一道拐角,很快消失在安京縱橫交錯的街道上。
陽光透過窗欞,落在何蓑衣的眼皮上,他微微動了動眼珠子,長長的睫毛翕動了兩下,醒了過來。
夏梔驚喜地道:“爺,您醒啦?”
“唔。”何蓑衣將手擋住陽光,低聲問道:“張太監呢?”
“一切安好,剛才已經進宮去了,我一直看著他平安進了宮,一切如常,才回來的。”
夏梔轉身去弄自己買來的早飯,“給您買了豆漿和油餈,您洗把臉趁熱吃。”
豆漿裡放了溫長老拿來的藥,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給何蓑衣吃。
但是想來,溫長老一直都盼望何蓑衣能回去主持殿務,一定不會害了何蓑衣吧。
夏梔滿懷心事地攪動著豆漿:“給您加了糖,不冷不熱,正好喝。”
“你辛苦了,過了這段日子,我便給你自由,你愛怎麼都可以,想娶媳婦成家立業也行,想跟著我也行,都由得你。”
何蓑衣在桌前坐下來,端起豆漿要喝。
夏梔緊張地盯著他,生怕他嚐出味道來。
“噗……”何蓑衣勐地將豆漿吐了出來,皺著眉頭放下碗。
夏梔嚇得臉色煞白,站起身來就要承認錯誤,只聽何蓑衣抱怨道:“為什麼這樣的甜?甜得人!”
他怕何蓑衣嚐出藥味,所以放了太多的糖……夏梔由來鬆了一口氣,端起豆漿:“我另外給您換一碗。”
他把那碗豆漿倒進了痰盂裡去,舀了清水將碗洗了一遍又一遍。
何蓑衣等得不耐煩:“你做什麼拖拖拉拉的,趕緊弄來吃了,另外還有事。”
“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夏梔洗乾淨了碗,另外倒了一碗乾淨的豆漿遞過去:“您嚐嚐這個如何?”
何蓑衣狐疑地掃了他一眼:“你臉色不大好看,怎麼了?”
夏梔慘笑著道:“大概是因為我守了爺一夜,沒睡覺的緣故吧。”
何蓑衣心裡有事,沒有往下深究,急急忙忙用過了早飯,就領著夏梔再次去了街上。
鍾唯唯後期還會用到很多藥,有些藥只在東嶺才有,他得趁這個機會,儘量多的找到一些藥並帶回去。
皇宮中,張太監威風凜凜地帶著手下的宮人嬤嬤,一起捧著賬冊和鑰匙,準備開庫清點各種珍貴的藥材,順便將答應何蓑衣的那種藥悄悄置換出來。
將要行到庫房附近,迎面走來一隊宮人,為首的兩個宮裝麗人。
一人通身富貴,身材嬌小玲瓏,膚白貌美,眼角一點紅痣,一雙長眉飛起入鬢,臉上還帶著可愛的嬰兒肥,看上去格外嬌俏可愛,正是真堇帝姬。
另一人年約四十許,同樣的長眉妙目,唇角兩道深深的法令紋,神色冷漠嚴厲,穿著純白色、繡著繁複暗紋宮裝,梳著高髻,玉釵上的流蘇長長地垂下來,隨著她的步伐微微晃動,一絲不亂。
正是東嶺那位在聖女宮擔任聖女的謙陽帝姬。
張太監看到這兩個人,原本不可一世的神色突地變了,低頭彎腰讓到道旁,畢恭畢敬地行禮下去:“給兩位殿下請安。”
真堇帝姬親切地笑著讓他起來:“是張大伴,你忙什麼呢?”
張太監笑得滿臉褶子,壓低了聲音道:“這不是顓臾王妃來求藥,太后娘娘讓清點一下藥庫,給顓臾王府送些去麼?”
真堇帝姬聽說是為了李尚,比他還要著急:“趕緊去,趕緊去,別耽誤了我三哥的病。你告訴他,這幾日皇兄正在氣頭上,我不方便出宮,過幾天我就去看他。”
“是,老奴記住啦,殿下就放心吧。”張太監笑著再次彎下腰去:“恭送兩位殿下。”
真堇帝姬要走,卻見那位謙陽帝姬冷冷地道:“且慢。你抬起頭來。”
張太監心裡發毛,抬起頭臉、低眉垂眼,任由她打量不停。
謙陽帝姬道:“抬起眼來看著我。”
這位聖女帝姬,出了名的難纏,在聖女宮中慣愛刁難刻薄人。
偶爾回一趟安京,總是弄得雞飛狗跳的,但凡是她看不順眼,或是不小心得罪了她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張太監可憐兮兮地向真堇帝姬求助:“殿下……”
他是東嶺太后的心腹,陪伴新帝和真堇帝姬長大,情分非同尋常。
真堇帝姬立刻幫他說話:“姑姑,張大伴是個老實人,您別嚇唬他。”
謙陽帝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