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旁邊,一直不停地念故事。
又又慢慢停止了哭泣,一點點的把頭靠在她身上,時不時抽泣一下。
鍾唯唯覺得他其實什麼都懂。
包括他的母親來不明,見不得光,還死了,很多人不喜歡他,甚至於討厭他,想要他死,他全都明白。
她摸摸又又的臉,知道自己真是討厭不起這個孩子來。
又又精疲力竭,靠著鍾唯唯睡了過去,鍾唯唯小心翼翼把他放了睡好。
剛放下去,又又就驚醒過來,半闔著眼睛,張著手驚恐地到處亂抓。
鍾唯唯把手遞過去,他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又昏睡過去。
錢姑姑起身道:“我去讓人熬點粥備用。”
明月也收了又又換下的衣服去洗,小棠揉了帕子給鍾唯唯擦臉,小聲道:
“我覺著皇長子不像是才三歲多的樣子,倒像是個四五歲的孩子,還是那種特別聰明懂事的。奴婢三歲多的時候懂得什麼呀?就只記得吃和玩。”
“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
鍾唯唯其實也覺得,又又不像是三歲多的孩子。
就算是早慧,遇到的事多,也不至於這樣懂事敏感。
若是又又不止三歲,而是四五歲,那豈不是重華實打實地背叛了鍾唯唯?
在婚約續存期間和別人勾搭生娃,和在和鍾唯唯恩斷義絕之後再生娃,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後者可以諒解,前者完全不可原諒。
小棠恍然明白過來,沮喪地拍了自己的嘴一下:“看我嘴賤什麼呀!”
忽然看到門口一角玄色繡金的帝王袍服,知道重華一定把自己剛才的話聽去了,嚇得跪倒下去,也不敢求饒,抖抖索索地匍匐在地上。
重華走進來,目光始終籠罩在鍾唯唯的身上,並沒有要興師問罪的意思:“你出去,守著門,別讓人進來。”
“是。”小棠立刻丟下鍾唯唯跑了。
鍾唯唯並不起身給重華行禮,半垂了眼,微微頷首,平靜的道:
“皇長子握著微臣的手,否則就要驚醒,請陛下饒恕微臣不能給陛下行禮。”
重華在床邊坐下來,輕輕擦去又又眼角的一點淚痕,低聲道:
“冊封的事不是有意瞞你,而是這宮中耳目太多,阻力太大,所以我就沒說。”
鍾唯唯一笑:“陛下言重了,您是君上,凡事自然有考慮,臣是臣子,聽您安排,再順從,就是本分。”
重華抿緊嘴唇,沉默的看著地上,許久,低聲問她:“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行麼?”
“過去的事就過去了,重新開始?”這一句話徹底的激怒了鍾唯唯。
她微笑著說:“替您照顧您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再替您安排其他女人伺寢?或許,陛下可以告訴我,您和皇長子的生母是怎麼回事?”
重華艱難的道:“我欠了他母親的債,一輩子也還不清。”
“真是難得。”鍾唯唯笑看著重華的臉,一字一頓地道:“那您就用一輩子去償還吧,我沒興趣幫人還債!”
她用被子角替換了自己的手指,讓又又攥住被子角,很是堅決地轉身走了出去。
小棠在背後喊她,她不想理,一口氣走到充作茶室的庫房裡,把門緊緊關上,靠在門上無聲流淚。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憑什麼他會以為她能不計前嫌,和他重新開始?
她再也不喜歡陛下了!
小棠生氣地瞪了重華一眼,跑到庫房外去坐著,絮絮叨叨地說給鍾唯唯聽:
“這算什麼呀,我和您說啊,當初我們村裡有個女的,給鰥夫做老婆,鰥夫帶著個娃,又老又討厭,還總是沾花惹草,她硬把那個孩子養得只認她,不認親爹,幫著她狠揍那個鰥夫!”
聽不到鍾唯唯的聲音,小棠又繼續說:“您還不知道吧,後宮裡的貴人們都得了封賞。
陳棲雲封了恭嬪,胡紫芝封了惠嬪,其他貴人也都按照出身分別封了才人、美人。
呂賢妃帶著這些新冊封的貴人們,一起去芝蘭殿探望韋美人,韋美人氣得差點沒上吊,哭得死去活來,把屋子裡的東西都差點砸光了。
太后娘娘聽說,又派人申斥呂賢妃,說她無事生非,罰她在太陽底下頂著書跪。
太貴妃又去鬧,跪在萬安宮外說韋氏容不得人,又哭訴韋美人無德,太后娘娘據說氣得心疾都發作了呢。”
鍾唯唯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