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五挨著鍾唯唯坐下來,低聲道:“你猜誰會贏?”
鍾唯唯仔細看了一會兒,道:“鍾欣然。”
簡五氣唿唿地道:“你怎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鍾唯唯嘆氣:“我說的實話啊,鍾欣然有殺氣,陳少明沒有,這次比賽他必然要輸。但是假以時日,他定然能成一代宗師。”
簡五道:“大器晚成麼?也好。”
“什麼也好?”鍾唯唯不明白。
簡五擺擺手:“不說了,安靜。”
半個時辰後,第一場比賽出來了,陳少明還是輸給了鍾欣然,輸的原因和上一次一模一樣。
鍾欣然心中得意,面上假裝過意不去:“想是陳公子未曾病癒……”
陳少明坦然道:“不是,陳某技不如人,輸了就是輸了,不找藉口。”
言罷彬彬有禮地給鍾欣然行了一禮,再回身對著重華行禮,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簡五用力將摺扇在掌中擊打了一下,低聲道:“有擔當,坦坦蕩蕩,君子當如是。”
那邊則是陳俊卿贏,南小喬除了茶百戲時所作的畫比他好看,其他都輸了。
這樣的結局,早在重華的意料之中:“時辰不早,繼續吧。”
鍾欣然假惺惺地道:“大司茶年邁,且多病,今天忙了一天,想必早就累了。臣女斗膽,懇請陛下寬讓兩刻鐘,讓大司茶歇息一下。”
眾人免不了要贊她慈悲心腸,尊敬前輩,愛老。
陳俊卿卻是不領她的情,淡淡道:“不必,這點精力老夫還是有的。”
鍾欣然抿抿唇,雖然在笑,卻是一副“陳家父子對她有看法,所以不接受她好意,但她寬懷大度不在意”的表情。
陳俊卿覺得膈應,求勝心免不得更重,冷冷一擺手:“請。”
簡五又問鍾唯唯:“誰會贏?”
鍾唯唯反問:“你說呢?”
她覺得鍾欣然今天的表現,和選拔賽對陣陳少明時又不一樣了,究竟是哪裡不同,她說不出來,純粹就是一種直覺。
第一局,真茶真味真香,鍾欣然還是輸了,只因這種比試,靠的完全是長年累月的積累,玩不了任何花巧,鍾欣然雖然也是從小玩茶,但她不可能有陳俊卿這樣的人積累深厚。
第二局,比試湯花維持的長短,鍾欣然在收尾的時候,做了一個動作,擊筅的那隻手挨著茶碗劃了一個半圓。
這是梅詢的經典動作。
鍾唯唯注意到了,陳俊卿也注意到了。
陳俊卿驚詫地看向鍾欣然,眼裡全是警惕,身為大司茶,他不能容忍一個有可能造成酈國戰敗的人代表酈國出戰。
就在此時,鍾欣然對著他笑了一下,雙眼就像兩個小小的漩渦,吸人魂魄。
陳俊卿手一抖,亂了節奏。
可是等到他再看,鍾欣然仍然平靜安然,一臉的欠揍。
就是這片刻的功夫,勝負已分。
第二局,陳俊卿不可避免的輸了。
第三局,茶百戲,繪圖,鍾欣然的圖仍然精巧雅緻,宛若工筆,圖一出來,陳俊卿就神色難看地起身對著重華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他沒有按照規矩,和鍾欣然互相行禮致敬,但是沒有人去怪他失禮,畢竟這麼大年紀了,一直在走下坡路,兒子輸了,他也跟著輸,丟人丟夠了。
鍾欣然雙眼閃閃發亮,對著陳俊卿的背影行了一禮:“承讓。”
重華淡漠地注視著鍾欣然,久久不發一言。
鍾欣然強笑著跪拜下去:“陛下……”
重華道:“你不錯。”
然後又沒聲音了。
四周一片靜寂,鍾欣然從自信滿滿,得意洋洋,一直等到忐忑不安,心驚膽戰,她鼓起勇氣,沉聲道:“陛下,臣女打小就想為酈國盡力,為陛下盡忠,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真是很聰明的試探。
重華微微勾起唇角:“起吧,明日……好好表現,不要讓朕失望。”
終於確認她的勝利和地位了!
鍾欣然喜不自禁,唇角控制不住地高高翹起,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來,她匆忙拜倒在地,將額頭抵在地上,看上去好像十分感激涕零似的。
韋七爺笑著給一個御史使眼色。
御史當即上前,大聲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重華淡淡地比了個手勢。
那御史上前,大聲道:“臣要參大司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