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寬大精美的紫檀木床帷幕低垂,並看不見裡頭的呂太貴妃。
宮人一擁而入,七手八腳將帳子打起,大聲道:“太貴妃,皇后娘娘來看您啦,快些起來。”
只見呂太貴妃披散著頭髮,背對著眾人,有氣無力地道:“本宮病重,起不了身,不敢見皇后娘娘。”
錢姑姑皮笑肉不笑地道:“沒關係,老奴扶著您。”
宮人上前去拖呂太貴妃,忽然“媽呀”叫了一聲,往後躲讓。
鍾唯唯皺了眉頭:“怎麼回事?”
宮人跪下去請罪,錢姑姑一瞅,立刻擋在鍾唯唯面前,低聲道:“太貴妃確實病得極重,不宜見娘娘,不如傳太醫吧。”
鍾唯唯堅定地將錢姑姑推開了:“沒有什麼是不能見人的,奇奇怪怪的事我見得多了,不怕。”
呂太貴妃披散著頭髮,露出一張滿是皰瘡的臉,她陰沉沉地看著鍾唯唯,冷笑:“不知是誰,在本宮的洗臉水裡下了藥,既然皇后娘娘來了,那便給本宮主持公道吧!”
鍾唯唯撐著下頜,盯著呂太貴妃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突然被毀了容,想的不是趕緊治好臉,而是想著怎麼報仇以及為難本宮,真是奇怪了。”
呂太貴妃一愣:“難道還能治好麼?”
“為什麼你知道治不好?莫非,這藥是你自己下的?”鍾唯唯厲聲道:“拿芙蓉宮人的名冊來!”
眾人吃了一驚,不明白她要做什麼,胭脂卻是立刻明白了,馬上讓人取名冊,並把芙蓉宮中的宮人全部叫到院子裡去,依次排隊點名。
玉心一看這陣仗,連忙上前哭道:“太貴妃病煳塗了,請皇后娘給她傳太醫吧。”
鍾唯唯冷冷地道:“太醫肯定是要傳的,再去把貴妃娘娘也請過來。”
玉心愣了,隨即乾癟癟地道:“請貴妃娘娘過來也好,畢竟是孃家人,也好照顧。”
鍾唯唯閉目養神:“去,把太貴妃的衣服脫了,好生替她檢查一番,除了臉上之外,還有什麼地方染了病症,需要治療!”
玉心道:“皇后娘娘,這病怕是會傳染的,奴婢近身伺候不過一夜半日,手上便也起了皰疹……”
她伸出手給鍾唯唯看,果然白生生的手上起了幾顆皰疹,有兩顆已經有了膿點,其他幾顆也紅腫得厲害,看著非常人。
這回,宮人們全都打了退堂鼓,都怕自己會染上病症,錢姑姑也力勸鍾唯唯避開:“這裡交給老奴處理,娘娘避開吧。”
鍾唯唯巍然不動:“不怕,本宮是死過一回的人,這點小毛病,嚇不著!你們不願去,我不逼你們,但是以後就別在我面前當差了!願意的上!”
於是宮人們最後一絲顧慮也打消了,一擁而上,先把玉心控制了,不讓她多話,再把呂太貴妃拖進屏風後面脫衣檢查。
錢姑姑全程觀望,過了片刻走出來,神色古怪地道:“太貴妃真是保養得極好,居然能把臀部的黑痣也去了。”
鍾唯唯挑眉:“怎麼說?”
錢姑姑小聲道:“之前,老奴伺奉先帝,太貴妃承寵,老奴無意之中曾看到她的左臀部有一顆黑痣,方才檢查,那顆黑痣居然不見了。”
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啊,鍾唯唯讓小棠:“立刻去告訴陛下,重新搜查,那位秀嬤嬤,恐怕不是秀嬤嬤,而是呂太貴妃本身!”
小棠吃了一驚,來不及多問,急急忙忙跑去了。
胭脂那裡很快點完了名,進來稟告:“少了三個人,一個是秀嬤嬤和伺候她的小宮女兒,還有一個是繡娘蓮姬。”
蓮姬早年並不是什麼繡娘,而是一個舞娘,因為犯了錯,只差一點就被處死,是呂太貴妃救了她,並收在芙蓉宮裡做繡娘,只做呂太貴妃的貼身衣物。
她性情古怪,除了呂太貴妃之外,誰的賬都不買,也不和人來往,誰要是招惹了她,非得把對方罵個半死不可,久而久之,大家都對她避而遠之。
這樣一個人,沒有人會去關注她的動向,短期內不見或是死了,並不會有人發現。
呂太貴妃對她有大恩,她給呂太貴妃做貼身衣物,熟悉呂太貴妃的愛好和舉止,再把臉弄成這個樣子,欺騙隱瞞一段日子很容易做到。
等到發現,真正的呂太貴妃大概已經逃到邊境,與吳王會和,繼續興風作浪。
鍾唯唯基本已經知道里頭的人是誰了,沉穩地等著呂純的到來。
呂純很快到來,她來得有點急,微微喘氣,對著鍾唯唯卻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