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冷笑:“我為什麼不敢?在這裡我說了算!打了敗仗,那麼多條性命就這樣沒了,難道不是該找原因嗎?這樣亂髮脾氣算什麼?是我讓你上戰場的嗎?女將軍?嗤……你以為殺人厲害就是將軍嗎?”
他無情地嘲諷她,一點不留情面。
禾苗一動不動地聽著,一言不發。
圓子皺眉,仔細地打量她,難道他說得太重,她被打擊得受不了?
禾苗突然哭了起來:“花花死了!是我的錯。”
圓子拍拍她的肩,任由她哭,等她哭夠才說:“你先休息,明天一早送你們回駐地養傷。”
禾苗蔫蔫地睡覺,總是夢見小花馬,夢裡哭溼了枕頭。
圓子出了營帳,就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許南閉著眼躺在床上,聽見聲音就睜開眼睛。
圓子冷冷地問:“這是你第幾次打敗仗?”
許南淡淡地道:“第三次。”
“敗得最慘的一次,五千人馬,死得只剩五百不到。”圓子語氣平直:“你是為了救她才受的傷?”
許南不答。
圓子刻薄地說:“因為有她在,援兵才會到得更快嗎?”
許南抿緊唇,半晌才說:“不是,臣沒那麼無聊。”
“不是?你把一個沒有經驗的人硬塞進先鋒隊伍,居心難道很好?”圓子嗤笑:“你是在幫她呢?還是在毀她?”
許南抬眼直視著他:“她很有天賦。她現在也許會不適應,但她只要過了這個坎,她就會讓所有人刮目相看。把她領進隊伍,不過是不想看到一個極有天賦的人,埋沒於深宮大院而已。”
“你怎知她會被埋沒呢?”圓子一拳砸到他臉上:“這是替她父母給你的。”
許南被打得從床上滾落下來,倨傲地看著圓子,不還手,亦不認輸:“殿下還要替自己打嗎?畢竟這次輸了,你臉上會很難看。”
圓子並沒有繼續動手,驕傲地說:“不必。此次失利,我自會背起應負的責任。”
他大步走出去,不再看許南一眼。
翌日,圓子向皇帝陛下上表請罪,一力承擔此次戰役失利的所有責任,懇請撫卹陣亡受傷將士,中間沒有提到許南半句不是。
皇帝陛下毫不客氣地斥罵了圓子,罰俸並按軍法打了軍棍。
倖存下來的將士們全都沉默。
其實對於圓子這個年輕的太子,他們並不真正畏懼和敬佩,他們都覺得他是靠著父母,生而不同,高高在上。
那種心理就像是殺得滿身是血的禾苗,驟然看到全身潔淨的圓子,然後覺得他是異類一樣。
因為他們本來就不同。
但在這一刻,他們有了一種微妙的心理變化,覺得太子是他們自己的太子了。
訊息傳到時,禾苗剛好去看望許南。
許南的臉色仍然很蒼白,他眯著眼睛說:“他打了我一拳,說是為你父母打的。”
禾苗低下了頭。
她的情況,圓子一直瞞著何蓑衣和白洛洛。
他那天來救援先鋒隊,也曾遭到很多反對。
但他說,男兒不能沒有血性,主帥的職責不止是統籌指揮,也要能救手下於危難之中。
大家都以為他是為了建立威信,收買人心。
其實她知道,他更多是為了她。
甜蜜而憂傷,便是她此刻的心情。
許南說道:“做錯了事,總得盡力儘快彌補才行。我的傷一時半會兒好不了,我要去後方組建虎賁軍,你的傷也要養,你去嗎?”
禾苗很認真地說:“這次失利是你誤判了局勢,而我也沒有起到參謀作用。一起組建虎賁軍,從頭開始,腳踏實地的成為一個真正的將軍,一起為他們報仇。”
許南說:“那就一起吧。”
禾苗去和圓子告別:“我要走了。”
圓子問她:“倘若我留你,你會留下來嗎?”
禾苗搖頭:“不會。我要給花花報仇,要給我那些同袍報仇。”
“和許南一起?”
“是,我要從頭開始。”
圓子眼裡有顯而易見的失望和難過:“你會愛上他嗎?”
“現在沒有。”禾苗坦然地道:“我很喜歡你,但留在你身邊的話,我不能盡興地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也不能完全施展手腳,所以我必須離開。”
圓子半晌無語,最終笑了:“行啊,反正那麼多年我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