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子顯然也想到了這些,略尷尬:“這個,也不曉得她什麼意思啊,爵爺從不亂來的。”
禾苗笑了:“我知道,你不用替他解釋了,快去吧。”
安靜地在陰影裡等著,一炷香後,門子跑出來,抱歉地朝她笑笑,開門請皇次女入內:“客人運氣好,我家主人剛好醒了……”
皇次女一行人緩步入內,禾苗悄無聲息地離開,並不打聽或是猜疑,皇次女到底找圓子做什麼。
回到皇城附近,天色已經漸黑,尋到合適的地點,等到天黑無人便扣動臂弩扳機,弩箭帶著銀色的特質絲繩射入高高的宮牆之中。
臂弩經過圓子的改良,比從前更加輕巧好用,她揹著巨大的包袱,躍身而起,輕巧地藉助絲繩翻入牆內。
疾行於宮中,熟稔地避開好幾撥巡邏的侍衛,行到東宮外頭,她卻猶豫了。
總覺得今夜的東宮有些不正常,就像是張著巨口的怪物,等她自投羅網。
禾苗猶豫再三,沒有進去,而是折身去了附近的齋宮。
齋宮是皇帝的齋戒之所,平時無人居住,只有幾個宮人在裡頭看守維持。
看著是清淨,但卻是每次搜查的重點地方,平時禾苗斷然不敢藏在這裡,今夜卻是隻能藏在這裡了。
這一夜幾乎沒怎麼睡覺,苦熬到天矇矇亮,宮人起身當值,整個皇宮開始活動,便是一天里人最鬆懈的時候。
趁著東宮的宮人外出活動,太子和太子妃也起身先後外出,她利索地溜回了庫房。
一切依舊,何蓑衣仍在昏睡,但她將手放到他的脈門上後,心便往下沉了幾分。
相比之前,他的脈動更加微弱,這說明,他快撐不住了。
禾苗開始製藥做準備,靜等圓子將所需的藥物遣人送來。
她整整花了兩天功夫做準備,其間只出去上廁所方便和取水,沒去廚房順吃食,全靠從圓子那裡拿來的乾糧充飢。
東宮一直很安靜,一天傍晚,她甚至聽見太子妃和兩個太子良娣在庭院裡說笑,其時夕陽西下,彩霞滿天,甚至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第三天,所有準備工作做好,卻無人前來,她心中憂慮,擔心是來人找不到她,或是半路被截胡。
她出去溜達了一圈,沒有打聽到任何與此有關的訊息。
她又等了一天一夜,何蓑衣於半夜時分短暫醒來,只喝了兩口水,就連乾糧都沒吃就迅速陷入昏迷之中。
禾苗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出了東宮,偷換一身宮女服飾,像模像樣地走到宮女集中居住的地方,整一個爐子,拿口小鍋,熬製參湯,再不斷地往裡加藥。
最後一鍋是用酒煮藥材,酒煮藥材的味道很重,吸引了很多目光。
但凡有人過來詢問,她都是不耐煩地掏出皇長女的那塊腰牌一晃,便再無人敢多事。
畢竟,能這樣大搖大擺地在這裡做事,還拿著腰牌的人,肯定不可能是什麼刺客謀逆者。
一定是皇長女派遣了做特殊事情的人。
禾苗認真地熬了一天藥,應急方案也定了下來若是圓子不能及時趕到,那就只能如此了。
雖說會很冒險,卻怎麼都比被蠱蟲活生生破體而出並弄死的好。
她的行徑,自是被有心人稟到了東宮與中宮那邊。
待到東宮與中宮派人來查探時,她已經消失不見,就連熬藥的鍋和爐子都不見了。
東宮與中宮被撩得心癢癢,全神貫注,死盯著貴妃與皇長女那裡,加倍小心於飲食之中,只恐會著了道。
禾苗知道會洩露行蹤,卻怎麼都顧不得了,她給何蓑衣喂參湯,參湯吊命保元氣,可以最大程度地調養他的身體,為下一步的驅蟲打基礎。
她不敢再在東宮順東西,而是繞去其他宮殿取必需品,饒是再怎麼小心,還是被宮人發現少了東西。
於是有人謠傳,當初漣漪宮暴亂的宮人有漏網之魚,潛藏起來到處偷東西呢。
這話傳到太子耳裡,太子悄悄派人逐宮搜尋,卻一無所獲,這引起了他的好勝心。
一定是那隻名叫何苗苗的小老鼠,幾次設局都讓她跑了,他一定要抓到她!
第六天清早,禾苗被凍醒,窗紙反射著白光,卻是下雪了。
何蓑衣的呼吸已經很微弱,她決定今天就給他驅蟲。
窗紙傳來輕微的“嗶剝”聲,就像是風吹著雪粒子打在窗紙上,又像是小動物抓撓著窗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