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著他下葬,看著他長眠於地底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沉思往事立斜陽
那是沒有多久之後,已經是臘月了,去歲也是我在忙活,只是今年……我雖是在守孝,但好歹是過年,總要有些熱鬧的氣氛,可惜楚弈已經不在了,我也沒有辦法回到汝南楚家老宅去找叔公他們,便騰了時間將年事打理一下就好。算來,我已經有多久沒見過那個人了?我那話說的那般誅心,他有身為皇帝的尊嚴,哪裡還會如往日一般縱容我?
雖然是想有些年味的,只是一個人的年,怎麼也是過不好。
寂驚雲似乎很能理解我,將我接到了將軍府與他還有平安一起過年。只是一直要到臘月二十六,皇帝行了封筆儀才算真正的過年。我在將軍府懵裡懵懂呆了幾日,那一日,見平安從宮裡回來的時候,笑得極為起勁,拉著我道:“姐姐,又為故人想要見你呢。”
故人?從宮裡來的?我心裡一驚,還是硬著頭皮笑道:“是誰呢?要你這個秉筆尚儀親自接來?”
她只是笑,從門外迎進一個人來。那人穿了一件大氅,滿頭的珠翠映得容顏更是絕美,她帶著寒氣而來,一進屋忙不迭脫了大氅:“顏兒。”
我本已經愣了,聽她這麼叫,一時更是百感交集,哭道:“臣女給皇后娘娘請安。”
她一把扶住我,眼中也是有淚光閃動:“怎麼瘦成這樣了?”
我幾乎哭出聲來,仍是含笑搖頭:“守孝怎能不瘦?倒是姐姐,好久沒見你了……”
平安知道我二人有話要說,也不多留,便這樣出去了。婉韻方才笑道:“你不曉得,我求了皇上多久,他才肯放我出來一回……我也知道不合禮數,只是難免擔心你。”
“他不許你來?”我顫聲問,他果然恨我了吧。
婉韻笑得有些無奈:“畢竟我現在不同於往日,到底不能有傷國本。”又拉著我,“太后其實很掛念你,可惜你在守孝……”婉韻說著,頓起哽咽之聲,咳了幾聲才壓下去。
我笑得苦澀,道:“姐姐別這樣,沒事了。”
婉韻強笑道:“也是我多心了。只是我每每想到楚大哥他……”她哽了哽,“你一個人在這國都中可怎生是好?”
我緊緊拉住她的手腕,只要想到楚弈,我無法避免的會想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就會想到皇帝,低聲啜泣道:“姐姐別說了……”
婉韻用錦帕拭去我臉上的淚,忍悲含笑道:“好好好,咱們不說了。難得見上一回,哭哭啼啼的做什麼,一會子我去了,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相見。”
又喚來一個跟著她來的小宮女,捧進一個木盒道:“我也不曉得你需要些什麼,總歸給你補補身子用的。我就知道你定是瘦了,卻也不料成了這模樣……”
我含笑道:“可比不得你,咱們天瞾皇朝的皇后娘娘,日日養尊處優,我可還要自己忙活。”
她戳我腦門:“你這嘴,又開始油了是不是?”頓一頓,將那木盒給我,“這是雪參,什麼時候想用了就用了。可惜咱們又隔了道宮牆,換作其他人,早早的就將你接去了。”
我不免百感交集,手心滲出汗來:“太后還好嗎?”
“好,都好,只是偶爾念著你,說想你得很。”太后素來是無利不起早的,楚弈已經死了,難為她還肯記著我,“皇上也好。”
“那就好。”我本是不知怎麼開口問的,正巧她說了,也免得我問起心裡難受,“好就好。”什麼都抵不過他“安好”這兩個字。只是我這一生,再也見不得了。就這麼聽一聽,也聊勝於無。
“顏兒,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和皇上鬧彆扭了?”婉韻見我不說話,拉著我低語,“我見從上回皇上出宮回來之後,就沒有歡喜過。他是去看你了麼?”
我揚起苦笑道:“姐姐,都結束了。我與皇上,此生恐怕是死生不復見了。”
婉韻見我說得這般決絕,臉色都變了,秀眉微蹙,道:“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靜靜看她,我能說麼?就算我肯說,又要怎麼開口?說君北羽殺了楚弈,所以我恨他?這怎麼說得出口……“沒什麼,只是鬧了些不愉快。你也是曉得的,有些事,我未必肯低頭,皇上更是如此。所以……”
婉韻看著我,眼中滿是狐疑,又像是瞭然,半晌後,變得極為冰涼:“不,你不會。我所知道的,你對皇上的心意而言,什麼都不可能讓你這般決絕,除非一件事……”
我握著她的手,她掌心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