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樂君回了安府,先是去看了安永泰,一進迎松苑的內室就看見他倚靠在床上,目光看著窗外,形容蕭索。
沈樂君疾走兩步來到安永泰近前,心疼的眉頭微微皺起,放緩了唇角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在想我?”
安永泰移過視線,蒼白的嘴邊暈出淡淡笑意,“是啊,正想你呢,今天在集市上買了什麼東西了嗎?”
沈樂君走出外間,拿來那一雙小鞋子獻寶一般的遞到安永泰身前,“好看嗎?”
“好看!”安永泰接過小鞋子放在手心裡端詳,那紅彤彤的小鞋上面繡著老虎的模樣,繡工很是精緻,一對鬍鬚炸在兩邊,很像很好看。
“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就先買了一雙!”沈樂君看著安永泰只看了兩眼就將小鞋子放在了腿上,微微有些失望。
沈樂君伸手拿過小鞋子放在手心裡,半晌後還是憋不住的問道,“永泰,你不喜歡我懷你的孩子嗎?”
安永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給蒼白的臉上多了抹生機,“看你說的君兒,難道我喜歡別人懷我的孩子不成?”
沈樂君癟了癟嘴。
安永泰伸手將沈樂君的手拉了過來,輕嘆一口氣,“這個孩子沒有投對人家,還沒出生就沒有了父親,你一個人獨自懷他,生他,養他,我都不在你身邊,你會很辛苦的!”
沈樂君俯身靠在安永泰的懷裡,安永泰的身上總是帶著淡淡的草藥味,但清清爽爽的並不難聞,反而聞著總讓她有種踏上安全的感覺。
“但他是你給我的,再苦我也會甘之若飴的,沒有你的日子,我就和孩子相依為伴!”沈樂君閉著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安永泰又嘆了口氣,輕輕的撫摸著沈樂君的後背。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指揮千軍叱吒風雲的安永泰,那個面對敵人萬人鐵騎毫不改色的安永泰,竟時常的嘆息了!
暗月站在外間低著頭,只遲疑了片刻就開門走了出去,在院子裡施展輕功,飛簷走壁出了安府,向城外飛奔而去。
等到了晚間暗月再回來時,她的眼圈紅紅的,手背上多了許多的紅血印,一道道的印子都滲著血筋,建鄴城外一棵大柳樹卻倒了黴,折了許多枝條,多了許多刀砍拳打的痕跡。
安永泰的病情日益加重,時常躺著不到半個時辰就得坐起來,坐著不到半個時辰就得躺下,但他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多,經常伸手摸著沈樂君的小腹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
又一次吐血是在七日以後,安永泰剛喝了兩口參湯,就轉身加湯帶血的吐了出來。
劉方才又被請到了安府,他現在一聽見安府來人都要頭疼,一個醫了一輩子人的老太醫,面對安永泰卻不能為力,看著安永泰一步步走到藥石無醫的地步,他也感到深深的挫敗感!
劉方才一邊給安永泰好著脈,一邊連連嘆息,滿是皺紋的臉更緊的皺在了一起。
安永泰艱難的露出些笑意,小聲的說道,“劉太醫不必為難,你就瞎開個方子讓他們安心就是!”
劉方才抬頭看向安永泰憔悴如紙的臉,不免也動容的紅了眼圈,“對不住了安大人,是老朽醫術不高啊!”
安永泰又笑了笑,安慰他道,“不是劉大人醫術不高,是我安永泰命數到了,劉大人不必內疚!”
劉方才忍者心裡的難受連連嘆息,起身向外走去,外面年近耄耋之年的安老夫人還在等著他的信呢!
沈樂君見劉太醫出來,疾步走上前來到安永泰床邊,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裡仔細的蓋好。
安永泰見了沈樂君想起孩子來,忙喊住了老太醫,“劉太醫請留步!”
劉方才回身走了回來。
“還請劉太醫給我夫人號下脈!”安永泰說了這幾句話就喘息起來,沈樂君剛要上前順著他後背,就被他伸手攔住了。
劉方才看向一旁的沈樂君,“不知少夫人哪裡不舒服?”
“哦,我就是有兩個月沒來月信了!”沈樂君有些羞怯的說道。
“哦,那還請夫人伸手,老朽號號脈吧!”劉方才走到一旁的桌子前,將軟墊又拿了出來。
沈樂君走過去伸出了手腕。
號脈用的時間並不長,劉方才收了軟墊說道,“少夫人沒有大礙,只是憂思過重,宮脈不調,一會老朽開個方子調養幾天月信就會來了!”
劉方才的話宛如一個驚天巨雷一般在迎松苑炸開,老夫人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內室的門口,柱著柺杖焦急的問道,“方才,君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