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都有一天,方白柳會把花樓里長年包下來的頭牌接到暖間,二人不膩上一整天,他向來是不會出房間的。
“公子,有什麼吩咐嗎?”胡生跟上方白柳的腳步,恭敬的問道。
“聽說,那盆燈籠樹要開花?”方白柳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問道。
“是,看來沈姑娘的法子奏效了!”胡生說道,不由的又嘆了一聲氣。
方白柳邁著的步子頓了一下,不解的回頭看了胡生一眼,“嘆什麼氣啊?”
胡生恭謹的回答道,“聽說昨天半夜,安家大公子歿了!”
方白柳停下了腳步,不禁也嘆了口氣,“人生無常,生老病死,轉眼已是陰陽兩隔啊!”
胡生驚覺觸動了方白柳的往事,不再搭話,靜靜的跟在身後。
許久才聽方白柳問道,“可有安排人前去弔唁?”
方白柳雖與安永泰沒什麼交情,可與安永辰畢竟是幾年的兄弟了,沒有不去的道理。
“已經安排大掌櫃前去了,午飯過後就去,已經備下了厚禮!”胡生知道方白柳與安府的關係,遂不敢慢待。
方白柳走到窗前,伸手輕輕的撫摸著燈籠樹上花生粒大小的花苞,沉吟片刻說道,“著人準備衣服,你現在隨我去!”
方白柳已經很多年沒有應酬過誰了,就算方家發生什麼事,也不曾去過,不曾想這次要親自去安家弔唁。
胡生只楞了瞬間,立刻出房間著人安排了!
楚純調整了一下坐姿,又將胸口的衣領往下拉了拉,別看平日裡方白柳對著自己總是溫溫柔柔的,但她卻知道,方白柳卻是從沒有真正的喜歡過她。
楚純知道方白柳這個人不簡單,雖然不知道他的底細,卻知道這三層諾大的迎春樓和白雲山上日進斗金的雲來客棧都是他的產業,他本人出手大方,對女人又溫柔體貼,如果能贖身跟在他身邊,就算是做個小妾,這輩子都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楚純算計好了一會要怎麼討方白柳歡心,卻等來一個小廝低著頭告訴她,方白柳已經有事外出了,送她回樓的花轎已經等在迎春院門口了!
楚純銀牙咬的嘎吱嘎吱響,鬱悶的揪著手絹,過了片刻才接過貼身丫鬟遞上來的披風,不情不願的出了暖閣。
方白柳換上一身素淨的白袍,少了一份妖嬈,倒是多了些清雋,他坐在馬車上,快要到安府時撩開窗簾,正看見沈樂君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走在大街上。
方白柳喊停了馬車,迎著沈樂君走過去,在沈樂君一步遠時停了下來,他微皺眉頭看著沈樂君有些失神的核桃眼,話一出口不覺就帶了幾分溫柔。
“跟我去喝杯茶吧,你的狀態不是很好!”
沈樂君抬頭看了方白柳一眼,不知是不是實在想找個人訴說,鬼使神差的就點了點頭。
方白柳還以為勸住沈樂君要費些口舌呢,沒想到她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當時也不再猶豫,虛扶了沈樂君一把上了馬車。
方白柳沒有別的吩咐,只說了句帶沈姑娘喝茶,胡生就指揮馬伕將馬車又駕回了迎春樓。
方白柳下車看是迎春樓時微微有些不悅,總覺得這樣有拐帶的嫌疑,但也終是沒說什麼。
方白柳將沈樂君帶到二樓的雅間,吩咐人去安府跟安永辰說了一聲,就讓人上了些清淡的飯菜和一壺上好的雨前龍井。
沈樂君捧著溫暖的茶杯才覺得自己還活著,她低著頭看著茶杯裡浮浮沉沉的茶葉,輕聲的說,“永泰臨死前說要喝茶來著,到死最後一口茶也沒有喝到!”
方白柳默默的聽著,沒有做聲。
“永泰說,要我好好的活著,但我卻想隨他而去,不知道我現在要是真的死了,他會不會在地府等我?”
方白柳的眉頭皺了一下,終是忍不住勸道,“如果安永泰是真的愛你,是決計不會允許你那樣做的!”
“嗯,你說的對!”沈樂君抬起頭,眼中的淚水劃過臉龐,“他說我要是做傻事,他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原諒我的!”
“他很愛你!”方白柳淡淡的說道。
“是,他很愛我,什麼事都為我著想,只想要我過的好,從來不顧及自己!”沈樂君喃喃的說著,目光恍惚,彷彿又看見了那張俊逸的臉對著她笑,溫柔的叫著她君兒!
“那你就更要活的好,活的開心,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他!”方白柳目光定在一處,似乎也陷在了回憶中。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