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蠻不講理,霸道說:“看看你,渾身酒臭,你沒事喝那麼多酒做什麼?”
“沒辦法啊,大家都喝——晤——”
話來不及說完,杜小夜連忙掩著嘴衝到一旁,又吐得一塌糊塗,粘了一身酸臭的殘液和味道。
“不要在這裡嘔吐,髒死了!”織田操極不客氣地批評她。
這是他的劣根性,只要有誰惹他生氣,他就毫不在乎地用話刺激對方;更何況,這個怒氣,他從傍晚憋到現在。
他將她拎到盥洗臺,監視她沖洗乾淨,見她用衣服擦臉,又存心找碴地用輕蔑的語氣說:
“不要用衣服擦臉,那看起來很蠢!你不帶手帕的嗎?連這種東西都不帶,還算什麼女人!”
帶不帶手帕,跟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係?杜小夜識趣地不跟他頂嘴,提著衣服的下襬,吶吶說:
“不能用衣服擦,那該怎麼辦?我又沒有帶那個……手帕……”
她知道織田操是藉題遷怒,他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再惹他,乖乖聽他的話。
“你問我,我怎麼會知道!”織田操不耐煩地大聲吼叫,心浮氣躁。
他有理由這麼生氣的。這混蛋傢伙,拿他賭錢下注,居然賭他輸球!而且他要她解釋的時候,她居然躲他,還回了他渾身的沙;而後他等了她一夜,她沒看到他也就算了,教人忍無可忍的是,她竟然當他是一柱電線杆!簡直——簡直——
“混蛋!”他愈想愈氣愈懊惱,衝著她的臉破口大罵。
正偷偷用袖子擦臉的杜小夜,被他突然沒頭沒腦罵了一臉,不由得偏過臉龐,閉緊雙眼。
“跟我來!”他氣消了一些,拉著她往海灘走去。
“喂!這麼晚了!你拉我到海灘去做什麼……”呼喝的叫聲,一下子就被迎面的風吞噬掉。
“少廢話,跟我走就是!”
“可是…”
“你再囉嗦,我就縫住你的嘴!”
織田操粗聲粗氣地咆哮威脅。夜色太黑,杜小夜看不清他的臉,但她可以想見,此刻他臉上那種難看的表情,兩道劍眉一定又在打結。
他走得又急又快,她跟不上他的腳步,一路被拖著小跑,時時被自己的腳絆到。下到海灘,腳下的沙粒松暖又柔軟,她一時沒有留意,被織田操拖著的腳步深深一踩,陷進沙堆裡,趴倒在沙灘上。
“你怎麼這麼蠢,連路都不會走!”織田操不但不扶她還在一旁風言涼語拐彎地罵她。
但看她狼狽的樣子,他的心情似乎又變好了一些。他憋了一晚上一肚子的悶氣,可不許她這個混蛋傢伙心情太快活。總之,他心情不好,他也不許她太快樂。
“快點起來!拖拖拉拉的做什麼?我可沒那閒功夫在這裡等你這個笨蛋!”他還是口不擇言地胡亂罵她,不過,口氣不再那麼粗蠻了,也少了很多火藥味。
杜小夜訕訕地爬起來。她不敢回嘴,一回嘴就完蛋了,又要惹織田操生氣,最後倒黴的還是她。
他們的關係實在非常莫名其妙。從他莫名其妙地踢她屁股一腳,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話片面宣佈她是他的“女人”,一切就變得愈來愈莫名其妙。他理所當然地“主宰”她,以她的“男朋友”自居;她理所當然地被他牽絆著,愈來愈難以否認,然後,他們的關係就愈來愈“理所當然”和莫名其妙。
而他對她的任何態度——不管是蠻橫、無禮、傲慢,或者粗聲惡氣和自以為是,似乎都顯得那麼天經地義、理直氣壯。偏偏她又無法抵制他,被他的蠻橫霸道克得死死的。
“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我明天還要工作……”織田操拉著她,一直往海灘外走去。潮聲愈來愈近,她口氣愈顯得猶豫和遲疑不進。
夜早深沉,整個海灘暗得如此際的海潮,廣漠而沒有燈光。星斗稀疏,天地共一色的沉靜,白日的喧囂人語隨著熱氣的蒸發早已滅寂,除了海水的潮騷,整個海灘只剩下偶爾的風吹細響。
夜,沉澱到色彩的最底層;黑暗讓此刻的世界神秘顫動地宛如渾沌初開。
“喂!你到底要做什麼?”織田操一直不說話,只是拉著她一徑往海水處接近,她不禁提高聲音,壓抑不住幾分急躁與不安。
“你不會看嗎?當然是游泳!”
織田操回頭皺她一眼,眉毛果然還在打結。他脫掉背心,抓住她的手腕拉她下水,她驚叫一聲,拼命抵抗,死不肯就範,固執得像頭牛立在原地,惹得織田操蠻性大發,硬是要將她抱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