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設計師說:“成玲,你有看到小夜嗎?”
“不知道。”對方忙得沒時間抬頭。
“杜小夜呢?回來了沒有?我要她幫我拿的布料樣品取回來了沒有?”門口刮進另一道混亂的氣流。
好像全天下的人都在找杜小夜,搞得雞飛狗跳。
“怎麼搞的?都去了那麼久了,到現在還沒回來!我跟她交代過了,那很急的,我急著要用,偏偏耽擱到現在還不回來!”連串的急躁,抱怨不滿。
既然是急著要用,為啥不自己跑一趟,而要假手他人?
馮妙儀不以為然地看了抱怨的設計師一眼,嘴裡卻沒有說什麼,默不作聲,沉默地聽著那些對杜小夜不滿的埋怨。
沒多久,杜小夜一身汗淋淋地衝進來,眉眼、髮梢、臉龐——幾乎全身的毛細孔都散發出窒人的熱氣。時近正午,外頭火傘高漲,熱浪襲人,接近攝氏三十八度的高溫,將整個大地燒成酷熱的地獄。
“怎麼現在才回來?我等得都快急死了!”先前抱怨個不停的設計師,一看見杜小夜回來,立刻衝上前去,一邊抱怨,一邊檢視要杜小夜取回來的布料樣品,連給她喘息的時間都不留。
“杜小夜,你回來得正好!”那戴眼鏡的設計師很快地搶到前頭。說:“麻煩你再跑一趟,這份樣品急著送到‘風采’雜誌社,他們催了好幾次了,你現在趕快送去。”
“啊!可是……”杜小夜張口結舌,來不及反應。
從進門到現在,她連喘口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只聽得這些女人一聲聲不停地叫著趕趕趕,就又被人催著往外推趕。她從早上忙到現在,在外頭跑了一上午,絲毫沒有歇腿的空檔,累得半死,天氣又那麼熱,直想好好躺一會,但這些設計師卻催命似的,連連地吆喝差使叫喚。
她們所謂的“急件”、“很趕”,其實都還沒有“緊急”到需要那樣對她催命的地步,但每個人的神情、語氣都那麼誇張,故意為難似的,讓她一趟一趟地疲於奔命。
她不由得轉頭望了馮妙儀一眼。都已經正午了,她希望能好好休息一會。馮妙儀回視她一眼,開口說:
“都已經中午了,現在叫小夜把樣品送過去,對方正值午休時間,不好找到人。再說,小夜在外頭跑了一上午,又已經中午,該讓她好好休息一會……”馮妙儀語氣頓了一會,尋思該怎麼說才不會得罪人。“這樣吧!反正我中午有事要出去一趟,我負責幫你把樣品送到雜誌社好了。我保證!絕不會耽誤時間的。”
這樣,既可以贏得杜小夜的感激,又不會得罪人。
“妙儀姐,這怎麼可以——”杜小夜急得紅熱臉。
她並沒有要馮妙儀代勞的意思,她只是希望稍微休息一會,將送樣品的工作延到休息後再做。
“沒關係,反正我正好有事要出去。”馮妙儀微笑地取過樣品。她轉向那設計師,展露同樣的笑臉。
“呃……小馮,我想……嗯……我,下午再送過去應該也沒關係……”那設計師囁嚅說道,忘了她先前急得跳腳的誇張。
“沒關係,我順道送過去,只是舉手之勞。”馮妙儀笑著擺個手,表示不介意。
她是過來人,在社會打滾許久了,深諳做人的道理。
她知道這些設計師對杜小夜多少懷有些欺負新人的心態,反正也不是太過分,她只當做無關緊要。而且,她們那些情緒不是不可理解的,杜小夜“錯”在認識織田操,和他之間莫名其妙的“關係”。
女人都是善妒的。也不知這些人是怎麼聽說到杜小夜和織田操的事,妒濤暗湧,對杜小夜懷著莫名其妙的敵意,有意無意地排擠她,故意為難她。這是天性,和才華多寡無關。
但杜小夜對此一無所知,渾然不覺。她沒想到一件事的成因並不像它表面形成的那麼單純,還有背處些許複雜的因素。她只是敏感得覺得有些不太對,卻分析不出所以然,認命而盡職地被吆喝著東奔西跑。
這時她見馮妙儀仗義要為她跑一趟,急得漲紅臉,一把搶回樣品,過意不去地歉然說:
“我馬上送去。妙儀姐,謝謝你,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這是她的工作,她不能讓馮妙儀犧牲休息的時間幫她跑腿。再說,這點苦都受不了,那還能成什麼大器——雖然,實在說,她並不怎麼期望成為大器。
“唉!”出了大廈,毒辣的陽光和悶熱的高溫一齊襲來,她重重嘆了一聲,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說不出為什麼,自從自海邊回來以後,她一直有種窒息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