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們已動了,動手了!
方今好望著探花:“只剩下我們了。”
探花望著方今好:“是啊,我們又要動手了。”
方今好道:“你我同是大千世界十丈軟紅之內終有相逢的時候。”他補了一句:“你雖出家,並無出世。”
探花道:“相逢何如不逢。”他嘆了口氣又道:“人又何必強分出世入世?”
方今好忽覺探花和尚整個人都變了。
“我要動手了。”探花已動手,三千煩惱絲!
方今好感受到的已不是“煩惱”也不是“絲”,是風,一陣輕輕一吹就可以吹死人的輕風!
方今好不想被這陣“風”吹死,他吐氣吞聲出拳,他要以剛克柔,柔能克剛,剛也能克柔,正如水能克火,火也同樣能克水。方今好是狂風,探花是輕風,狂風能不能克住輕風呢?
探花和尚忽覺有幾片涼嗖嗖的雪花打在鼻子上。雪雖瘋,但在十丈之內早已化為氣,難道這幾片雪花竟是方今好故意放進來的?探花這樣想著,他的“三千煩惱絲”已到了最後一重——無花。花非花,花即花。
方今好的“捨我其誰”拳法雖然精妙絕倫大氣凜然,但他傷不了探花。他運起了“六丈迅雷驚天下”!
探花忽以“生而何歡,死而何懼”掌法相對!
迅雷現,神掌出。
兩股驚天的勁氣相撞,這是雷與電的碰撞,這是生與死的碰撞,這是生命與生命的碰撞!
探花噴血而傷,方今好卻紋絲不動安若泰山。方今好一指點在他的額頭上,嘆了口氣:“你錯得太離譜了,一個出家人不應該是你這樣的。”
探花笑了笑,突然就倒了下去,而就在這時,方今好的背後卻出現了另一個和尚,確切地說,他更像一個幽靈,這個幽靈正一指點向方今好的腦後!
方今好在驚愕之際,但覺一陣微風襲來,便本能地低了一下頭,幽靈的指頓時落了空。
方今好在間不容髮之際轉過了身,面對要置他死地的這個人,令他驚奇的是,這個人竟然還是探花和尚!探花不是死在眼前嗎?難道他會化身?
探花笑了笑,“不必驚奇,因為我才是何歡。”
方今好道:“那麼他是誰?”
探花道:“你總該聽過‘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吧?”
方今好點了點頭,還是不解。
探花說了下去:“他是何懼,我是何歡,明白吧?”
方今好終於弄明白了,“這麼說,何懼只是何歡的一個替身?生的是你,而死的是他?”
探花說,“方大俠終於開竅了,其實他就是我的孿生兄弟。阿彌陀佛。”
方今好問道:“你我的局是不是該解開了?”
“早已解開了,方大俠不必再說。”探花笑了笑,忽又合什道:“一切都已過去,貧僧也該走了。”對他來說春花秋月都已凋。
方今好覺得這時的探花像一朵蓮,出塵的蓮,他沒有再堵殺探花,他為自己種下一顆善果。探花和尚去了,他已無牽無掛,靈臺清明,心如止水,這一去放下了一切人間枷鎖,他悟了禪,他就是禪,就是佛。(探花終成一代高僧,廣宣佛法,廣結善緣,享年一百有二。)
魚清溪忽見自己的探花郎不聲不響地走了,心裡驚亂,卻又無可奈何。
春花。秋月。刀。竭——
花神溫六已發現並擊破她的破綻!
刀折!
一朵比她更美的花已吻上了她的額頭,她如花凋,在那一瞬間,她悟了人生真諦,但遲了。花雖美,也只能固守著一生的寂寞,也總有凋謝的一天!
笑談書生已不能笑談自若,他後悔自己選擇了詩人秦七,但選朱十溫六方二又如何?他忽覺自己實在不該來,他發誓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一定選擇另一條完全不同的路,即使每日孝父課子為妻畫眉碌碌無為虛度一生他也絕不後悔。現在他悔之莫及,他已只有一條路走了:拼命。
秦七也覺笑談書生的那把摺扇如一條毒蛇一道魔咒,一顆寂寞的流星!
他吟了一首詩:“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悵然而涕下!”詩人秦七被自己吟唱的詩感動得流淚,他不想殺人,殺人寂寞,他無奈,手裡一卷唐詩飛出了三頁,如刀,如水,如無。
笑談書生的摺扇雖然敲碎了秦七的肩胛,自己的大好頭顱卻被這三頁如刀如水如無的唐詩砍下!
詩,也能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