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緣誤,今陌路(四)
劍氣貼著八哥的翅膀劃過,穿過藥田,留下一條深長的劍痕。襲明遲了一步,只來得及捏住八哥的脖子,塞進自己懷裡。八哥撲打翅膀:“放手!蠢貨,放手!”
襲明仔細打量,見它毫髮無傷,手指緊了緊,陰森森地問道:“你說誰是蠢貨?”
八哥翻著綠豆眼看他:“誰差點捏死我誰就是蠢貨。”
襲明抿著嘴唇:“直接捏死才是聰明人?”
八哥拼命地扭著脖子蹦躂,可是在蹦躂也蹦躂不出襲明的手掌心。襲明捏住它的爪子,倒拎著,抬頭去看靳重焰。
靳重焰手持意劍,站在原處,眼神在渾噩與清明中掙扎,忽明忽暗,面容微微扭曲。
不管靳重焰剛才那一劍是否衝著八哥去的,襲明都被徹底激怒了:“既敢來我不棄谷撒野,就把命留下!”從懷裡掏出一把黃豆拋了出去,豆子落地,數十身穿盔甲的巨人拔地而起,個個五六丈高。靳重焰在他們面前,如螻蟻般渺小。
巨人彎起膝蓋,巨腳朝靳重焰踩下去,靳重焰跳開,巨腳踏在空地上,一陣地動山搖。
八哥被巨人帶起的風吹得哇哇亂叫。
襲明提著他轉身往回走,走了十幾步,從玲瓏囊裡取出八面鏡子,十二面令旗,在空中佈陣。他所佈的忘我幻鏡陣,並非奇絕之陣,卻最能亂人心神,靳重焰陷入半入魔,對付他再合適沒有。
八哥隔著陣法看靳重焰提著意劍大殺四方,感慨道:“唉,很久以前我就幻想過有一天像他這樣。”
襲明問道:“像他這樣蠻不講理喪心病狂?”
八哥道:“……是威風凜凜大殺四方!”
襲明道:“是麼?”
八哥看著襲明嘴角彎了彎,卻不是笑的樣子。
襲明回到屋裡,從抽屜中抽出一沓信紙,提起筆刷刷刷地寫起來。八哥停在他的肩膀上,看清楚他寫的內容,大吃一驚道:“你打架還找幫手,知不知羞?”
襲明反手用毛筆戳它。
八哥飛起來,停到他腦袋上,爪子抓著他的頭髮:“分神期修士打不過出竅期,還要找幫手來,好丟人!好丟人!”
襲明皺眉道:“夠了嗎?”
八哥從他頭頂上飛下來,跳到桌上看他。
襲明道:“靳重焰雖然是出竅期巔峰修為,但他修的是意劍。劍隨意動,是最不可測的。”公輸洞時,若非他隨身攜帶的鏡玉護體,定會在靳重焰手裡吃大虧。“你這麼希望看我吃虧?”
八哥仰起脖子,傲慢地說:“要看你道歉的誠意。”
“道歉?”
八哥勃然大怒:“你私自拿我當賭注,難道不需要道歉?!”
襲明看看它,又低下頭去繼續寫書信。
八哥氣得拼命扇翅膀將信紙扇得到處都是。
襲明寫完後,低頭撿紙,一張張地折成紙鳥放飛。
八哥道:“靳重焰是通天宮的少宮主,你真的要同他翻臉?”
襲明記恨靳重焰砍八哥的事,看八哥沒心沒肺的樣子,心裡更鬱悶,冷冷地說:“他這副鬼樣,通天宮還敢認嗎?”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頭巨響聲此起彼伏,大地又是左搖右晃,許久才停。
八哥沉默了會兒,道:“你也挺講義氣的,痛打落水狗還要呼朋喚友。”
……
一把定身粉撒了過去。
洛州在不棄谷往西八百里,瀝青與劉念在附近的小鎮上租了馬車,走了十二日才到。一入洛州,瀝青便被鱗次櫛比的屋舍,繁華喧鬧的街道迷了眼,看什麼都好奇,又礙於劉念在旁,表現得十分含蓄。
劉念帶靳重焰上通天宮,一路增廣見聞,倒是沒有大驚小怪,體貼地陪著瀝青放慢腳步。
瀝青看了會兒,自嘲道:“我以為銅城之繁華,當世數一數二,今日才知自己是井底之蛙。”
劉念道:“洛州是青國國都,自然不同凡響。”
瀝青喃喃道;“不知這長孫家又是什麼人。”
襲明給他的那封信上寫著地址,他沿路打聽,總算找到了地方。
看到這座佔據了整條街道的大宅,劉念與瀝青暗暗吃驚。這是國都,能夠佔據這樣一條街道的人家,絕不會是普通人家。他們投了襲明的名帖,很快被迎了進去。
長孫老爺長得慈眉善目,接到襲明的信,喜笑顏開:“襲明上仙的徒弟肯賞臉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