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她將電視的聲音調得多大,不管她將電視轉到哪個頻道,結果都一樣。她就是無法遏制住自己的腦袋,不斷的讓他腳受傷的畫面重複在她腦袋裡播放著。
真是氣死人了!他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她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憂心忡忡、坐立不安嗎?
當初她車禍時也不見他有這麼緊張過,頂多只是態度有了改善,每天都會到醫院去看她,並且一定會在隔天帶一束花去,然後再細心的交代看護她在飲食方面的禁忌。
可惡!可惡!可惡!
他明明就是在意她、關心她的,為什麼還要說出這麼殘忍的話來傷害她?
她說要和他離婚,只是想知道他在乎她的程度而已……
OK,她承認還有一點咽不下心裡的那口怨氣,想為自己過去所受的委屈與傷心難過討回一點公道。
可是他卻在口口聲聲說愛她之後,指著她的鼻子說她對他不忠。
他真的很懂得如何去傷害她,也真的很狠。
她看不見他的真心,也感覺不到他的誠意。如果她肚子裡沒有孩子的話,也許她會捺著性子繼續與他糾纏下去,可是因為有孩子,所以她不能夠冒險,只能夠離開。
視而不見的瞪著眼前的電視,文苡安終於萬分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
承認吧,她在心裡對自己說,不管你有多氣他、多怨他,甚至於曾經恨過他,但是此時此刻的你只有一種心情,那就是擔心他,非常的擔心他。
閉上雙眼吐了一口長長的氣,她終於妥協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走進房間換上外出服,拿起皮包後出門去。
因為按捺不住心裡的憂心忡忡與著急,她出門後就直接搭上計程車。
腳上的傷口愈來愈痛,梵騰卻一點想動的慾望都沒有。
隨它去吧,反正也死不了,不是嗎?
屋裡一片昏暗,連牆面時鐘上顯示的時間都看不清楚,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從窗簾邊流洩出來的光線告訴他現在是白天,而不是晚上。
他究竟窩在這張沙發上多久了呢?是一天還是兩天?
但是不管是一天還是兩天,她不願意回家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他們倆已經沒有未來了,是嗎?
梵騰嘴角微揚,輕輕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這是他的報應,是他親手摧毀了她對他的情感,親手斬斷了他們的未來,她不願意再看到他、不願意再與他有任何關聯是必然的,他憑什麼覬覦她能回到他身邊呢?她不反過來報復他曾經對她做過的一切傷害,他就該額手稱慶了。
不,與其讓她對自己這樣不聞不問的,他寧願她反過來報復他,因為只有在意才會生氣。
她該不會真的對他完全死心絕望了,所以才能夠這麼冷靜、平靜的對他不聞不問吧?
“哈!哈哈……”梵騰忍不住的輕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卻充滿了苦澀與痛苦。
他還是一個人,到頭來又是他被拋棄了,就只剩下一個人。
爸爸丟下他,然後是媽媽,現在是則輪到她。為什麼他愛的每一個人都不願意留在他身邊愛他呢?他上輩子到底犯了什麼罪不可赦的錯,這輩子要受到這種懲罰?“
他倏然拿了瓶酒,咬掉瓶蓋猛然往嘴裡灌。
失去冰溫的酒除了苦澀之外,什麼味道也沒有,卻正好符合他此刻的心情。只是一瓶,兩瓶、三瓶,肚子裡灌滿了酒,卻仍填補不了他心裡的空洞與空虛。
這就是他今後的生活寫照嗎?
他閉上眼睛感受自己的悲哀。
“喀!”
大門的方向突然傳來喀的聲響,像是有人正在用鑰匙開門,讓歪歪斜斜的躺在沙發上的梵騰倏然渾身一僵,連呼吸都停止了下來。
是她嗎?這問屋子的鑰匙除了他有之外,還有她。
那天時禹帶著他老婆來替苡安收拾私人物品搬到他家去時,他們把她裝著鑰匙的皮包也一併帶走了。這是有意或是無意的,他不敢探究,但是卻暗自期待她能夠用到那把鑰匙,他每一天每一刻,無時無刻不在期待著。
是她嗎?現在正在用鑰匙開門的人是她嗎?
他期待卻不敢睜開雙眼去確定答案,因為他真的很害怕推門而入的人不是她。如果不是她的話……他的胸口猛然一揪,有種心痛到像要痙攣的感覺。
雖然害怕到心痛,他還是緩緩的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