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排榆樹下,共有十二座粗製的站籠,每個站籠內各有一個奄奄待斃,卻又不得不站著掙命的可憐蟲,有三個大概再也支援不了片刻,站不住便會滑下自行吊死。
樹的橫枝上,共有十個男女被綁住雙手吊起,大概也支多久啦。所有的可憐蟲,口中都塞了一團破布,想叫也叫不出聲音。
廟門口,有兩個佩劍稅丁擔任警衛。廟門虛掩,看不到廟內的情景。
兩個警衛的目光,兇狠地盯視著他,不言不動。
相距約在百十步外,他大踏步踏入集場。但走了五六步,他再次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心情儘量地放鬆,止步仰天深深吸入一口長氣。
身後,他聽到輕微的異聲。
他略為活動雙手,有意無意地退後一步。
“向前走,不許回頭。”身後十餘步有人沉喝。
他鎮定地轉身,似笑非笑地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故?好像是縣衙門口處治盜匪呢!”
兩個壯實的佩刀年青人,正威風凜凜地向他接近,兩雙厲光暴射的怪眼,像餓狼般兇狠地盯著他。
“你不像是村中的人。”留了八字鬍的年輕人說,已接近至丈五六,仍向他徐徐邁步接近。
“不錯,過路的。”他揹著手說,不在乎對方的態度惡劣兇狠
“貴姓?”年青人已到了一丈以內。
“你呢?”他反問。
“小子無禮……”
“咦!你這人好凶,缺少教養。”
年輕人大怒,急走兩步,右手一伸摑他的耳光,左足跟上來一記後發先至的“魁星踢鬥”。
他不理會對方的右手虛招,身形略移,右手疾伸,半分不差扣住了踢來的足跟,向上猛掀。
年輕人做夢也沒料到他那麼高明,雖然事先看到他佩了劍而懷有戒心,依然逃不過他的反擊,大叫一聲,夾一記狼狽的後空翻,砰一聲腦袋先著地,立即昏厥。
另一名年輕人大駭,斜飄八尺未被同伴砸中,錚一聲單刀出鞘,發出一聲警嘯,然後衝上去就是一刀。
林彥身形一閃,恍若鬼鬼幻形,從刀側切入,一把便扣住了對方的後頸,冷笑道:“叫!大聲些。”
“啊……”年輕人狂叫,刀丟掉了,渾身脫力,痛苦地厲叫。
兩名警衛一個推開門往裡叫,一個拔劍叫吼:“打了督稅署的人,罪該萬死。”
“再大聲些。”他手上力道漸塔,五指如鉤真力徐發。
“啊……”年輕人真聽話,但叫聲已漸漸走樣。
有人從街巷的隱秘角落現身,有人開門外出,全是稅丁打扮的人,從各處向集場奔來。
他陷入重圍,但更為鎮定。
廟內湧出二十餘名男女,其中有八名穿大紅法服的老道,一名十四五歲穿著青便袍的道童,三名年約花甲的魁梧老人,兩名不算年輕的穿藍勁裝、隆胸細腰姿色不惡的女人,其他的人皆穿了稅丁青色的公服,一個比一個兇猛。
從左右後三方陸續趕到的人,不敢徑自衝上,在三丈外,形成合圍,人數已超過四十大關。
“不許上,讓他過來。”為首的老道沉喝,這老道年約古稀,佩劍相當沉重,相貌清瘤,頗有七八分仙鳳道骨的氣概。
林彥不認識這些人。以往,他所遇到的對手,皆是欽差府的走狗,與督稅署的人照面,這還是第一遭。他一掌拍在年輕人的背心上,年輕人停止叫號,被他拖住髮結,拖死狗似地向廟門的廣場走去。
到了廣場,他將半死的年輕人向老道一丟,拍拍手說:“這位仁兄不知自愛,動口動刀十分可惡,所以在下教訓他。老道,這村子發生什麼古怪事?是不是聚眾造反?造反用不著督稅署的人來管,對不對?”
“抗稅,貧道並不管抗稅的事,那是督稅署飛天鼠徐施主的責任。”老道陰森森他說,“施主獨自闖村,勇氣對嘉,決非默默無聞的人,請教施主的高名上姓。”
“在下路見不平,碰上了管管閒事,恕不通名,以免有釣名沽譽之嫌。”他神色安詳,微笑可親,語氣也溫和:“抗稅的罪名雖重,但罪不至死,對不對?再就是在下是過路的,那兩位仁兄竟然不分青紅皂白,見面便動刀子亂砍亂殺,難道在下過路也犯了死罪?老道,你得還我一公二道。”
“貧道飛絮散人道宏,自然會還你公道。”
“哦!原來是十一道,武林十一高手之一,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幸遇幸遇。”他的諸奉承中有嘲弄,神態也毫無尊敬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