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就病懨懨,像拖著半條命。這間飯館,其實就是桐子一個人頂著。不過,包博望對這些都所知很少,他對別人的私事一向沒興趣,只管自己吃喝,進門出門,倒頭睡覺,和房東交道極少,何況日語半通不通,許多時候還靠比比劃劃,一笑了之。
過了一、二年,更多的中國留學生陸續抵達日本,街頭、酒館都能不期而遇。他們大都把辮子盤到頭頂,藏在學生制帽中,頂出一座顫巍巍的富士山。但包博望和譚楚鼐依然把辮子拖在背後,或者搭在胸前。譚楚鼐說:“我們到哪兒都是大清的子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包博望一笑,並不說什麼。從他記事起,這辮子就在,就像一根指頭,有它不多,缺了卻不行。譚楚鼐的意思,他倒沒去那麼想。
然而,包博望更沒想到的,譚楚鼐卻越學越沒勁,最後完全像了曬蔫的菜,癟氣的皮球。包博望問他,犯什麼糊塗了?
譚楚鼐說:“我才剛剛活清醒,造船不能救大清。”
包博望哼道,發神經,當初為何死活要學呢,還硬把我拖進來?
譚楚鼐說:“彼一時,此一時,我變了。”包博望笑,是受什麼人影響吧?譚楚鼐指著自家腦袋,正色說:“就算受人影響,我這兒也會想問題。”包博望問,你想清了什麼呢?譚楚鼐說:“甲午之戰,大清並不輸在戰船:我北洋艦隊總噸位十四萬噸,鐵甲艦十三艘,巡洋艦十四艘,而日本艦隊總噸位只有十一萬噸,鐵甲艦九艘,巡洋艦十一艘,莫不遠遜於我。北洋提督丁汝昌,不列顛海軍學院的高才生,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