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發現。她呆在那裡,一叢四處蔓延的矮冬青樹掩護著她。他們繼續往前走去,不過,還沒等他們走到她聽不見的地方,路易莎又開口了。
“從許多方面來看,瑪麗都是挺溫順的,”她說。“但是,她有時又愚蠢又傲慢——埃利奧特家族的傲慢,真叫我惱火極了。她渾身上下都滲透著埃利奧特家族的傲慢。想當初查爾斯要是娶了安妮就好了。我想你知道他當時想娶安妮吧?”
歇了片刻,溫特沃思上校說:
“你的意思是說她拒絕了他?”
“唔!是的,那還用說。”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我瞭解得不確切,因為我和亨麗埃塔那時還在上學。不過我想大約在他同瑪麗結婚一年之前。真可惜,安妮沒有答應他。要是換上她,我們大家會喜歡多了。我父母親總是認為,她之所以沒有答應,是因為她的好朋友拉塞爾夫人從中作梗。他們認為,也許因為查爾斯缺乏教育,書讀得少,不討拉塞爾夫人喜歡,所以她就勸說安妮拒絕了查爾斯。”
說話聲越來越弱,安妮再也聽不清了。她心情過於激動,人仍然定在那裡。不鎮定下來是動彈不得的。俗話說偷聽者永遠聽不到別人說自己的好話,然而她的情況又不完全如此:她沒聽見他們說自己的壞話,可是卻聽到了一大堆叫她感到十分傷心的話。她看出了溫特沃思上校如何看待她的人格,縱觀一下他的言談舉止,正是對於她的那種感情和好奇心才引起了她的極度不安。
她一鎮定下來,就趕忙去找瑪麗,找到後就同她一起回到樹籬階梯那兒,呆在她們原先的位置上。轉眼間,大夥都聚齊了,又開始行動了,安妮才感到慰帖了一些。她精神上需要孤寂和安靜,而這隻有人多的時候才能得到。
查爾斯和亨麗埃塔回來了,一而且人們可以猜想得到,還帶來了查爾斯·海特。事情的細節安妮無法推斷;即使溫特沃思上校,似乎也不能說是十分清楚。不過,男方有點退讓,女方有點心軟,兩人現在十分高興地重新聚在一起,這卻是毋庸置疑的。亨麗埃塔看上去有點羞澀,但卻十分愉快;而查爾斯·海特看上去則滿面春風。幾乎就從大夥朝厄潑克勞斯出發的那刻起,他倆便又變得情意綿綿起來。
現在一切情況都表明,路易莎屬於溫特沃思上校的了;這事再明顯不過了。一路上,需要分開走也好,不需要分開走也罷,他們幾乎就像那另外一對一樣,儘量肩並肩地走在一起。當走到一條狹長的草地時,儘管地面較寬,大家可以一起並排走,他們還是明顯地形成了三夥。不消說,安妮屬於那最無生氣、最不殷勤的三人一夥的。她同查爾斯和瑪麗走在一起,只覺得有些疲勞,便十分高興地
挽住查爾斯的另一隻胳膊。不過,查爾斯儘管對她頗為和氣,對他妻子卻很惱火。原來,瑪麗一直跟他過不去,現在落了個自食其果,惹得他不時甩掉她的胳臂,用手裡的小棍撥開樹籬中的蕁麻花絮。這一來,瑪麗便抱怨開了,為自己受到虧待而感到傷心,當然又是那老一套,說自己走在樹籬這一邊,安妮走在另一邊敢情沒有什麼不舒服的,這時查爾斯索性把兩人的手臂都拋開了,衝著一隻一閃
而過的黃鼠狼追了過去,她們兩個說什麼也攆他不上。
挨著這塊狹長的草地,有一條窄路,他們所走的小道的盡頭就與這條窄路相交。他們早就聽見了馬車的聲音,等他們來到草地的出口處,馬車正好順著同一方向駛過來,一看便知那是克羅夫特將軍的雙輪馬車。他和妻子按照計劃兜完了風,正在往回走。聽說幾位年輕人跑了這麼遠,他們好心好意地提出,哪位女士要是特別累了,就請坐到車子裡;這樣可以使她足足少走一英里路,因為馬車要打厄潑克勞斯穿過。邀請是向眾人發出的,也被眾人謝絕了。兩位默斯格羅夫小姐壓根兒不累,瑪麗或者因為沒有得到優先邀請而感到生氣,或者像路易莎所說的,那埃利奧特家族的傲慢使她無法容忍到那單馬馬車上做個第三者。
步行的人們穿過了窄路,正在攀越對面一道樹籬的階梯,將軍也在策馬繼續趕路。這時溫特沃思上校忽地跳過樹籬,去跟他姐姐嘀咕了幾句。這幾句話的內容可以根據效果猜測出來。
“埃利奧特小姐,我想你一定是累了,”克羅夫特夫人大聲說道。“請賞個臉,讓我們把你帶回家吧。你放心好了,這裡綽綽有餘能坐下三個人。假如我們都像你那樣苗條的話,我看作興還能坐下四個人呢。你一定要上來,真的,一定。”
安妮仍然站在小路上,她雖然本能地謝絕了,但是克羅夫特夫人不